第45章 去秋穗家第3/3段
她说到这里，我站起身，将秋穗刚刚斟好的茶水杯两手毕恭毕敬地端到小雅阿姨的胸前桌面上，我轻轻坐下接着说：“阿姨讲得很对。说起家来，我最有发言权。我在上海的家有四口人，虽然人数没有别人家那么多，但感觉相互关照而其乐融融。大学毕业后我上船工作了，尽管船上有吃有住，但那种与社会和亲人隔绝后所产生的孤独寂寞感让人觉得很郁闷。我在海上幸被摩西岛渔船所救后，先被安置到杨柳村住在招待所里，今年又转到了砖瓦厂住在集体宿舍里，可我仍感觉没有家的失落。自从我与秋穗相识后，我长久漂泊的心灵才慢慢找到了归宿。我认为，一个理想的家庭既应该有女人也应该有男人，既应该有老人也应该有小孩。”
“没有阳光，花儿不香；没有爱情；生活不甜。青年男女相识相恋进而结婚生子，这是最自然不过的事情。为人父母者年岁老了，早晚要离开子女和这个世界，为人子女者余下的人生主要靠配偶来陪伴，这是代代相传不可违逆的规则。”小雅阿姨说着，饮了一口茶水，“秋穗，时候不早了，我去准备午饭，你陪着牟勉喝茶拉呱儿。”
秋穗坐在我斜对面，她撅着小嘴儿吹了吹茶杯，然后轻轻呷了一口茶水，她以自豪的神情看着我说：“牟勉，你刚才和我妈妈的谈话，我感觉有些地方非常精彩，你们对家的感受都比我深刻。”
“这是当然的，因为你妈妈和我的生活经历都比你复杂。”我转换话题继续说，“秋穗，我写给你看的那首诗《男人就是爱漂亮》，你感触如何？”
秋穗扑闪着大眼睛说：“这首散文诗我看了几遍，每看一遍都会加深我对漂亮的认识，女人长得漂亮确实是一件十分幸运的事情。我真不敢设想，假如我长得不够漂亮，你是否愿意与我走到一起？”说完，她无奈地笑了。
“秋穗，你不要想得太多了，文学与现实是两码事。”我接着委婉地说，“秋穗，你看这首散文诗有登报的可能性吗？”
秋穗犹豫片刻说：“这个没法确定。我以前写过几篇诗歌、散文，自以为写得还可以，可投到报社后往往如泥牛入海终无消息，编辑对文学作品的欣赏角度一般人是无从知晓的。”
我们聊着聊着，小雅阿姨推开厨房的室门过来了，她问道：“饭菜备好了，牟勉喝酒吗？”我说不喝，小雅阿姨说：“年轻人不吸烟不喝酒是好习惯。”
秋穗起身帮着妈妈将饭菜端了过来，我们三人落座后，小雅阿姨略显客气地说：“牟勉，饭菜不够丰盛，望你海涵。”
我慌忙说：“宁喝开眉粥，不吃愁眉饭。阿姨和秋穗热情欢迎我到家里来做客，我即使喝杯茶水也感激不尽呢！”
我看着桌上的面包、糖拌西红柿、猪肉炒芹菜、鱼肉丸子汤、蒜拌茼蒿芯，感觉已好长时间没有品尝到如此的美味佳肴了，我竭力克制自己的食欲，决不让自己暴露出贪食或馋食的窘相。小雅阿姨看我有些拘谨，她说：“摩西岛有句谚语，‘不是一家人，不进共桌餐。’咱们能坐到一起吃饭，说明咱们已经是很亲密的关系了。牟勉，你不一定能吃好，可你一定要吃饱呀！”
我微笑着点头应承，学着她们的样子一起慢条斯理地用餐。在用餐的过程中，我不时地打量着小雅阿姨的音容相貌，只见她留着蘑菇状的短发，头发浓密而过半已白，长方脸明净白洁，弯眉稀疏，眼神暗淡，口鼻端巧，身穿的长袖毛衣苍青色，毛衣前面绣着三朵莛立的花儿，花儿的粉红、淡白、暗黑迥异于毛衣的底色，使得这三朵花看起来格外醒目。她给我的总体印象是贤淑精明、干净利落，她的城镇人形象甚至有些像上海女人的城市风采，这让她在潜意识里拉近了与我的距离。
在吃饭的过程中，我和秋穗很少说话，小雅阿姨寻话说：“牟勉，秋穗常对我说，她最佩服你的有两点，一是海员身份，二是诗歌上报。民间有句谚语，‘与其劳而无功，不如戏而无益。’意思是说，付出辛劳就应该有所收获，否则还不如游戏玩耍，这样尽管没有什么益处但也没什么付出而心安理得，世上的大多数人就是这样混日子的。我虽然只是小学毕业，但我知道文学创作是很辛苦的，你的诗歌能登上报纸就算是劳而有功，让人刮目相看。”
小雅阿姨的话或许触动了秋穗的心扉，秋穗插话说：“不经一番寒彻骨，哪得梅花扑鼻香。文学创作确实很辛苦，甚至可以说是抽丝剥茧式的痛苦，世界上在文学创作方面投入了大量心血而得不到名利的人不计其数。”
我们的午餐在愉快的谈话中结束。傍晚临走前，小雅阿姨拿出一只手表对我说：“牟勉，你既上白班，又上夜班，非常需要一只手表，秋穗爸爸遗留下一只八成新的手表，我想赠送给你，不知你是否介意接纳？”
“不介意，不介意，我这样喜欢秋穗，还有什么可介意的呢？！我非常感激你。”我说完，双手将手表毕恭毕敬地收下了。秋穗还提了一布包水果让我带着。我在秋穗和小雅阿姨满怀期待的眼神中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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