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部屋之中（4）第2/2段
公寓楼离淀川并不远，没多久弗朗就走到了河边。这里还是一如既往的繁花盛开。
他站在河边的樱花树下，默默看着平静无波的宽阔河面。
平心而论，这是一个很美的场景，蓝天白云，湖水如镜，自己的脚下是青翠柔软的草地，头顶是巨大的樱花树满载花朵的树冠。
而在遥远的河对岸，钢筋与玻璃编织的壮阔城市拔地而起，既美丽，又遥远。它们和自己身边乡村田园般的风光形成了一种带着微弱呼应的对比。樱花无声地飘落，让人内心觉得安宁又平静。
在这样的场景中站久了，心思就会不知不觉地飘忽到遥远的地方。弗朗突然想到自己其实才来到内测基地半个月而已，可是他仿佛已经在这里待了很久很久了……
就像他此刻站在这里，会恍惚地觉得自己其实是真正在这个世界生活的人，喜欢一个面冷心热可以为自己死去的女孩。而在现实里的那些画面，食堂、卧室、图书馆、安心的脸、零号说话时平淡无波的语气……
都像是一个个遥远虚幻的梦。
不知道这样站了多久，一只乌鸦突然“嘎”得大叫一声，然后从空中落下停在他脚边不远处，又在松软的泥土上走走啄啄，寻找着土地里残留下的食物残渣。
它粗哑难听的叫声惊地弗朗猛然回过了神。他看着脚边的乌鸦，猛然开始喘起气来，乌鸦立刻飞走了。
弗朗看着地上散落一地的花瓣，感到一种深深的后怕。
可他说不上来自己在后怕什么……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在海边发呆，然后被涨潮的水流慢慢淹没却毫无感觉。又像是柔和一点的鬼压床，明明什么都没有，却什么都让你无法动弹。
说实在的，弗朗不确定如果刚才不是那只乌鸦让自己回过神，会发生什么。只是自己大脑某处掌管直觉的范围好像突然开始工作，疯狂散发危险的警告。
他突然想起来，其实在第一个游戏世界里零一就警告过他的——她真的教了弗朗很多——那时候他们在街上走着，零一就和他说过，忘记了自己在游戏里是很危险的。
而且弗朗可以本能地感觉到这种危险其实和这个游戏世界无关。这是一种更纯粹的，来自云端游戏这个存在本身的危险。
他收拾好心情，没再多看什么，而是转身往公寓楼的方向走去。要知道白天的时间流速是很快的，他能感觉到，自己其实已经站了很久了。
而在他的身后，湖面依旧是沉静无波的，一切都安宁祥和。
其实弗朗是一个记忆力很好的人，所以如果他再仔细地看一会这里的景象，就会发现自己看到的一切，都与第一天看到的毫无不同。
一样的水面，一样的樱树，不仅天上云朵的形状毫无变化，就连落在地上的樱花都与昨日的排布完全相同。还有那只昨天他因为离开河边太早而没有看见的，落下的乌鸦。
这是一个循环往复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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