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狐刖第2/2段
他没来由得想起父亲笔挺的身板，慢慢地就泪盈满眶。
祝江长长地舒了口气，擦去额上的细汗，舒缓了一下手臂，换了个跪姿，开始刻第二个字。
狐刖于是把目光从石板上移到这个陌生地中原人身上，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石尖，嘴巴紧紧地抿着，时而凑上前去把碎末吹去。
密密麻麻的细汗浮出来，三三两两汇到一处，忽然地一颗豆大汗珠滑落下来，跌到祝江睫毛上，眼看着就要滴进眼里。
祝江却正好划到弯折处，一时停不下来。
为难间，狐刖忽然凑过来，轻轻地吹了一口气，汗珠于是飞落下来。
祝江余光看过来，微微点了点头，继续描着字。
两个、三个。
祝江直起身子来，腰杆疼得他咧开了嘴，却眉开眼笑。
“你等我一下。”祝江想到什么，就要离去。
“咕——”的一声响。
祝江停住，指了指地上的那包物什：“那里是吃的。”也不回头，随后便匆匆离去。
狐刖看着他远去，坐到那个包囊旁边，按住瘪下去的肚子，想打开包囊，可手移到包囊上方却放不下去。
他收回手，转向那块石碑，就像看着在世的父亲一样。
“狐、中、原。”狐刖一字一字地念，和脑海里的那个男人联系起来，不知不觉地就噙起一抹笑容。
身后远方，一伙人叫叫嚷嚷地往这边来。
他立刻回复冷漠，没有回身，注意却大半放到了那边。
“是这崽子啊！怎么还没饿死呢！”
“这是何物？”其中一人指着刚刻好的石板，满脸奇怪地看着上面所刻，他很确定这不是狄人的字。
“中原贼！”那人想到什么，怒吼一声，就要伸手把石板掀掉。
“走开！你敢碰？”狐刖跳了起来，另一只手把藏着的尖匕抽了出来，直接向那人刺去。
有人眼尖，冲上前去把那人撞开，一众看热闹的人于是纷拥上来：
“他还拿刀！”
“把他刀下了！”
“吊起来吊起来！”
“把他扔去喂狼！”
明明刚从蒲城中乞食回来，却像饿急了的狼群，慌不择食，眼中射出噬人的光。
狐刖像是炸毛的小狼，手疯狂地乱舞，一众人一下靠近又被一下逼开。
“都滚开！”有一人大喊，随后人群看到了什么，赶忙向两边散开。
狐刖本能地看过去，却没来得及躲开。
一块碗大的石头飞过来，他只是侧头，半边脸却被砸个正着。狐刖踉跄着后退，拼命着不让自己倒下来，眼前却天旋地转。
这时有一个人扶住了他，他已经有些发昏了，下意识就喊：“父亲……是你么？”
一双大手把他的头揽在怀里，随后那双手颤颤地轻触狐刖血流不止的半脸。
祝江慢慢把他放躺在地上，把笔和墨也搁置在他脚边。
“不是，是祝江。你等我一下……很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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