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重耳第2/2段
狐偃呆住了,平日里重耳一直是那个不善言辞的木讷少年,先轸赞他“老成持重”,赵衰却一言中的,谈他是“目及足端”。他们安排他学些什么,他也不拒绝,甚至于十分用心,但就是慢慢悠悠,进度如龟;谈及天下之事,重耳也呐呐无语,却常常在狐偃教导之时分神出去,不知神游何处;公子做任何事,只是给他们一种极缓极缓、甚至乎不求有功的感觉来……何时像此时这般神光四射,势若风雨?
重耳注意到狐偃脸色变化,急急停住口:“舅父?重耳可是妄言了?”
狐偃心里叹了口气,却是一躬身:“非也……公子主意已定,老臣便退下了。”
重耳不明所以地点头,神色间仍旧满是喜气,他把狐偃送到门外:“舅父安眠。”
狐偃一拜:“公子也早些歇息吧。”
他转过身,重耳却发觉狐偃似乎有些脚步虚浮,心下担忧。
明日寻个医者来,舅父别是抱恙了……
他心下一想,随后把门合住。回到桌前,先是小心地看了看周围——他也知道实则并无必要,整个蒲城,或许都没人有这胆子入小伯府中来窥探——然后把那两卷竹简抱起来,坐到床榻上,借着烛火,一字一句地读……一遍又一遍。
祝竹,祝衍兰,真是好名好字。重耳神色恍惚,似乎看到那个窈窕的人就站在床边冲他微微笑着,可等他急急地伸出手去时,才晃过神来,握住的只有虚无。
这一趟去了绛城,回来就该是入冬了……舅父说过入冬后我便可以自由出府,就能……再见你一面了吧。
重耳躺了下来,把竹简抱在怀里。
想着想着,他又想起衍兰身边那个年轻人来,有些不是滋味。衍兰这样的闺秀,曾经只是他的侍女么?
他有些恼火,越是思索当时侍立一侧,满脸笑意的年轻人,越是有些气闷。
这样左右逢迎、甘愿低头、卑劣无耻的小厮?
谁知那个或许曾经风光、可是如今落魄的家伙是怎样的为人?也许他没日没夜地向衍兰抱怨着如今的操劳,怀念安坐府中的慵懒?
也许他在某个白天被客人指点觉得受辱而心藏怨愤,转而却发泄给可怜的衍兰小姐身上?
他“噌”地一下坐了起来,好不容易的积攒起的睡意瞬间消散。
不行!衍兰小姐怎么能待在这种人身旁!过几日便请求舅父让她与我相随同去绛城……舅父,应该会同意的吧……
他念即此,又雀跃起来。
可……
衍兰会不会觉得太唐突了?
虽然不是我的本意……但她必然要以为我是自恃身份,去欺压她本就潦倒的主子,毕竟是相处了这么久,衍兰如此心善,吃不准就要抱怨于我。
重耳一会开心,一会恼怒,一会为难,翻来覆去,折腾了好一阵子才浑浑地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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