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第2/2段
转眼到了冬天，单薄的衣服和每天靠别施舍的那么一点零碎的吃食已经完全不够让他活下去了，饥寒交迫之下，他倒在路边奄奄一息......
而直到，那个改变自己命运的男人出现了，他像是一束光一样，穿着一身甲胄，带着厚重的面具，问陈四：“你想不想活下去？”
那一刻，陈四以为自己看到了光。
可直到他跟着那个男人离开，他才会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地狱......
暗无天日的地牢，锁着二百多个从各地找来的孩童。每日只提供五十个人的吃食，当然，还有一百柄匕首......
刚开始这些孩童的眼睛都还算是纯净，只不过都被来地牢前不幸甚至是艰难的遭遇蒙上了一层尘灰。
他们一开始还会互相分食那少得可怜的食物，勉强够他们活下去。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食物在越发的减少，从最初的五十人量的，锐减至三十人，再到二十人的......
相应的，送进来的匕首却愈发增多......
又是身穿甲胄的男人，他打开地牢的铁门，告诉这些孩子：“你们中，只有十个人能活着走出来......”
终于，有的孩子是在受不了饥饿，他们悄悄拿起了匕首......
蒙尘的明珠在那一刻滴上了鲜血，浸染透后，变成一颗颗硕大鲜红的血珠。
在匕首被拿起的第一晚，惨叫和哭喊传遍了地牢的每一个角落。
陈四躲在无人发现的杂物堆里不敢噤声，他害怕相互厮杀的人们把屠刀指向他......
可渐渐的，还是有杀红眼的人看到了他.....
而为了活下去，陈四不得不捡起地上的匕首，加入这些厮杀的人的行列。
终于，在经历了人生最痛苦最难熬的一整晚后，地牢顶上的铁栅栏射进了日光......
遍地是尸体，血流成河。学腥味弥漫着每一寸空气，仿佛多吸进一口，都是实打实的罪孽。
而活下去的十个孩子的双眼都是干涩的，他们的眼泪早已经流尽，此刻，他们坐在一起——在一个墙根前，似乎是在报团取暖，又似乎不是，每个人之间还隔着一段距离。其实他们自己也很难说清到底是为了什么。
也许是存活下来的人聚在一起，会让他们彼此之间好受一点？
“恶魔只有在见到恶魔的时候，才会暂时忘记自己罪孽深重......”这是十五年后陈四经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
但那时的他们每一个人，都低头看着地板，愣愣的，呆滞着.....
也许他们想过互相宽慰一下他人，但喉咙早已失了声，说不出一句话。
陈四记得，那天晚上，他亲手杀掉了四个同龄的男娃娃，他们的脸都像瓷娃娃一样稚嫩精致——他能清楚的记住他们每一个人的脸。
包括十五年后的今天，他一闭上眼睛，还可以清晰的看见他们每一个死时脸上惊恐的神情。
他常常会想：
也许有的时候，活着的人比死去的人要承受更多的痛苦与绝望.......
毕竟，人间，就是炼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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