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28第2/4段
普罗“人总比规矩重要。”
天和“我也这么想,不过现在不能给他添乱。”
可惜关越不知道,听觉是一个人最后失去的知觉,不过也许祖父漂流在那无尽的意识之海中,断去所有与世界的联系的那一刻,依旧能看见小小的关越跪在虚空里,伸手不断擦泪的场景吧。
天和到了茶室里坐下,环顾四周,这是关正瀚的茶房,一旁还堆着几本书。
“关越的爷爷奶奶,都不认识字,”天和说,“却很明事理。”
普罗说“我以为他不知道你们在一起。”
天和答道“当初我们都没有告诉过爷爷,不过关家这么多亲戚,铁定有人隔三岔五地暗示他,我想老人家,应该早就知道了吧。”
这许多年里,关家与闻家一直是世交的关系,从祖父辈就开始打交道,关家曾经动过将过继来的长女嫁给闻天衡或闻天岳的心思。父亲闻元恺也带天和来过关家好几次,小时候的关越还带天和在家里四处玩,教他念唐诗,关父关母也挺喜欢天和,只是那些记忆对天和来说,都有点模糊不清了。
点炸关家的,是在他们长大后,确定恋爱关系时。
关越带着天和回家,禀告父母的那天,关正瀚是真的险些一口气没喘过来,哆嗦着先干了一整瓶天王补心丹。关越自然不敢告诉爷爷,怕心脏受不了。
不过今天看来,关越的祖父并不太在意这件事,也许在意,但到了弥留之际,他只希望最疼爱的孙儿能幸福,其他的都再不重要。
天和“我现在最怕的就是嗯争家产,这样会给关越造成更深的伤害。”
普罗说“死亡这个概念,确实令我相当费解。”
天和“都会过去的,爸爸去世的时候,我也很费解。”
普罗“你得到答案了么”
天和“没有,也许只有当我走进死亡的那天,才能得到真正的答案吧。”
第二拨亲戚们从茶室外经过,不久后,轮到关家的佣人们过去,大家纷纷去给关家的老太爷磕头。
天和“我记得爷爷还在的时候,几乎没什么人去看他。”
普罗“活着的时候,为什么不多相处呢”
天和茫然道“不知道啊,人就是这样吧。”
天和给自己斟茶,忽觉这茶杯眼熟,翻过来看了眼,正是那年在苏富比拍卖行上,给关越的父亲买的。这一套杯壶只要八十万,不贵,但关正瀚很喜欢,特地为它定做了放茶具的矮案与憩坐背抵,材料是非常古老的降香黄檀,且做了相当精细的镂空雕纹,一张茶案,就能抵上一辆劳斯莱斯。
“关家实在是太有钱了。”天和说,“当年刚和关越在一起的时候,我都怀疑他家里不是造纸而是印钞票的。”
本科毕业那年,与关越确定关系后,天和觉得面前这个人简直疯了,拼命塞礼物给自己,仿佛除了给自己买东西,就无法表达他对自己的爱情。
虽然关越一直是这个风格,但从前么,至少会等天和说完那句“买这个给我”,关越才把卡拿出来。
还在热恋期时,天和只觉得很感动,但到了后来实在受不了,让关越不要再给自己买东西,而且房子也堆不下了。关越对此的解决方式是,完全可以再买一套房子来放你喜欢的东西。
“我只是说它很好看,”天和朝关越说,“可是我并不想拥有它家里已经快变成艺术博物馆了。”
关越给天和买了一套漂亮的陶瓷盘,起因只是天和在买手店的橱窗前经过,停下了脚步三秒,并朝关越说“它真美。”
第二天那套瓷盘就被打包送到了家里,管家指挥佣人,一件一件地拿出来,说“这是御赐温莎公爵的,后来也许因为慈善,被拿出来拍卖了,天和,你的审美真不错。”
“可是我并不想和温莎公爵在一个盘子里吃饭。”天和说,“把它摆起来吧,盘子底朝外,这样客人就会知道咱们家有温莎公爵的盘子了。”
管家倒是很喜欢这套餐盘,笑道“需要订做一个新的柜子。”
天和根本学不会传统的“打理家庭”课程,摆摆手道“请您自行决定。”
俄罗斯的油画、印度的手工摆设、波斯的羊毛毡、中国的青花瓷器、日本的武士刀、尼泊尔的佛像、西藏的唐卡只要是单价在十万英镑以下,成套在二十万英镑以下的任何东西,天和只要看一眼并现出惊讶而赞美的眼神,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就会发现它出现在自己家里。
超过这个价格,关越则要犹豫上足足三秒,再点头,喜欢吗让店员送到家。
可是我喜欢它,并不代表希望它出现在我的家里啊天和崩溃了。
天和丝毫不怀疑,如果博物馆里的东西明码标价,而关越又有人就是这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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