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抉择第4/4段
“不知道！”
“不知道？”曹琼的回答完全超出了韩天虎的预料。
“从我踏进那扇大门起，我就会成为他们的追踪目标，所以从现在开始，你们不要再跟着我了，以免弄巧成拙。”曹琼冲韩天虎机械性的笑了笑，态度很是坚决。
虽然曹琼的理由让韩天虎很难拒绝，但韩天虎却并不死心，因为他并不确定曹琼是不是符三的同伙，所以曹琼不能轻易离开他的视线，遂心有不甘的说道：“我必须保证你的安全。”
曹琼微微一笑，他这么做的目的，就是为了要支开韩天虎，一则是人多容易引起对方怀疑，即便自己如实传达了符三口信，对方也不见得就会信。二则是自己想要满足心中的那份好奇心，不论自己知道多少，只要韩天虎不知道，就不算辜负符三。第三，曹琼也不知道对方到底何许人也，他确实需要韩天虎来保护自己周全，若因此遭遇到什么不测，那岂不就真的是好奇害死猫了，遂将康吉香铺又环视一周，然后往二层阁楼的方向一指道：“韩都尉，发现什么异常没？”
韩天虎向曹琼所指的方向凝视片刻，然后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道：“奇怪，这大热的天，都不开窗通通风，就不怕悟出虱子？”
“看来你也不傻，我今日三次路过此地，就没看见楼上有过任何动静，生意如此火爆的店铺，即便楼上全是货物，也应该保持通风透气才是，所以此事必有妖，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那你有何打算？”韩天虎看着曹琼，很有一副摩拳擦掌的架势。
曹琼只想帮符三传递消息，至于探出幕后黑手，这完全是基于自己的好奇心，所以让韩天虎知道的越少越好，而自己又不知对方底细，这一去吉凶难卜，最起码的安全还是需要保障的，遂拍拍韩天虎的肩膀，笑眯眯道：“我等下先去探探他们底细，明日一早再正式交集，为防节外生枝，从现在起我们要形同路人，而你要做的就是在外面护我周全，我能不能活着从这里出来，就全靠韩都尉了！至于明天会发生什么，我也不知道，韩都尉随机应变吧！”
韩天虎郑重的点点头道：“放心，虽然我对你有想法，但大是大非还是分得清的。”
曹琼欣慰一笑，重重拍了一下韩天虎的肩膀后，就摇摇晃晃的进了康吉香铺，此时的康吉香铺内已经人烟寥寥，只有三五名顾客在看货试香，大多伙计已经开始了收工盘点。
曹琼的一身酒臭与店内的满室芳香形成鲜明对比，刚一进门，便引来诸多目光，一名伙计立刻气哼哼的冲了过来，边说边把曹琼往外赶：“出去出去，这里不是酒肆！”
“叫你们掌柜的来，我要和他谈生意！”曹琼一把推开伙计，径直往柜台的方向闯了过去。
“站住，我家掌柜只做散货，不做大宗，你还是去找别家吧！”那名伙计不依不饶，一边和曹琼纠缠，一边不停解释着，因为曹琼醉汹汹的模样，根本不像来买脂粉的客人。
但伙计的体格太过羸弱，被曹琼硬生生的拖拽到了柜台前，其他伙计见状，都纷纷向曹琼这边围了过来，完全把他当成了前来砸场的浪荡子，就在众伙计将要动手之时，柜台内的一名中年人突然厉声喝止了大家。
曹琼认真的审视着眼前的这名中年人，这是一张标准的中原面孔，浓眉大眼，面容苍劲，古铜色的皮肤上散布着多处利刃旧伤，右手虎口处更是布满了陈年老茧，若不是他衣着华贵，谁又能想到，他就是康吉香铺的掌柜，曹琼甚至觉得，他可能就是符三口中的咖都蓝。
“可有为战马涂抹的胭脂？”曹琼冲中年人轻轻嘀咕了一句，这是符三在地牢中耳语给曹琼的接头暗号。
那名中年人本想好言劝诫曹琼，让他勿在店中闹事，忽听曹琼嘀咕了一句，立时周身一振，眉头紧蹇，开始上下打量起了曹琼，犹豫片刻后，终是向后屋做了个请的手势，曹琼也不客气，径直往后屋走去。
“胭脂山下尽是胭脂马，何需胭脂？”曹琼刚刚在后屋坐定，那名中年人便也冲着曹琼轻声嘀咕了一句。
“把胭脂送往江南。”中年人紧接着又追问了一句。
“用宝马助我归家。”
“符三在哪？”中年人一脸疑惑。
“他叫符三？”曹琼明知故问，表现的一脸诧异，曹琼推测，这应该就是符三与他们的专用接头暗号。
“你别管他叫啥，我只想知道他人在哪里？今日为什么会是你来？”中年人表现的一脸焦急。
“他人在绿曼罗纱，我也不知为何，他非要让我来此带个口信，若不是说能赚五个金币，这大热的天，鬼才来……”
“快说，是什么口信？”中年人迫不及待的打断了曹琼。
曹琼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向中年人伸出了五根手指，中年人愣了一下，随即会意，赶紧从身上摸出五枚金币交于曹琼，曹琼煞有介事的摸出一枚咬了一口，这才满意的揣进怀中，在中年人满是期待的眼神中，曹琼清了清嗓子，开口说道：“符三有事，让咖都蓝带货先走。”
中年人似是没有完全理解其中的意思，站在那里阵阵愣神，还不及他反应过来，曹琼又开口了：“你叫咖都蓝？”
“啊，不是，在下康吉，这家香铺的掌柜。”中年人摸不准曹琼所问何意，回答的避重就轻。
“啊，那算了，那人有事要我当面向咖都蓝交代，你既然不是，那我就先走了。”曹琼啄了一口酒，起身就要离去。
“壮士留步，我虽然不是咖都蓝，但可以帮壮士转达。”康吉见曹琼就要离去，立时慌了神，因为他还没有完全弄明白，符三要眼前这人带话的目的若何，他必须要问清楚更多细节。
“当面！当面是什么意思，你不知道吗？”曹琼显得极不耐烦。
康吉瞄了一眼曹琼手中的酒壶，立时有了主意，“壮士，稍安勿躁，这大热天跑一趟也不容易，我今天刚弄了一坛上等青稞酒，要不壮士留下来尝尝？”
曹琼本就是佯装离去，听康吉如此说，赶紧就坡下驴，“这……那……哎！还是生意人会体贴人，既然有好酒，那我就不客气了，哈哈哈……”
康吉赶紧唤来伙计上酒，曹琼则把自己体内的酒虫调度到了极致，看着眼前的酒杯一脸贪婪，还不待康吉开口，曹琼的一杯酒便已下肚，口中不断发出啧啧声，康吉赶紧又给曹琼斟满酒杯，试探性的问道：“既然符三就在绿曼罗纱，他为何不亲自来此？”
曹琼的第二杯酒也瞬间下肚，咂吧着嘴巴似乎很是满意，“这事吧，我也问过，这点路程，就让我白赚五个金币，这也太不合乎常理了，你猜人家咋说，人家说自己被官府给盯上了，不方便露面，只能由我代为效劳，等事成之后，他还会谢我……你们不会在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吧？”
“没有，没有……”康吉闻言，显得有些慌张。
“哈哈哈……放心，我就是图几个酒钱，其他的事一概不管不问，你们就是把当今圣人给杀了，也和我没有半点关系……”
“这话可不能乱说，要杀头的！”康吉赶紧给曹琼斟满一杯酒，打断了曹琼的信口开河，但曹琼却敏锐的觉察出了康吉那一瞬间的震惊与不安。
“哈哈哈……掌嘴，掌嘴，酒后戏言，不必当真。”曹琼轻轻抽了自己几个嘴巴，样子很是敷衍。
“那咖都蓝这边……什么叫做带货先走啊？”康吉继续试探性的问道。
“这我就不知了，我只管送信，不过那人让我带了一封亲笔信，必须要当面交给咖都蓝，也许他能明白吧。”曹琼佯装酒醉，摇头晃脑的把玩着酒杯。
“或许我可以代为转达……”
“不行不行，那人特意交代了，不仅要当面交给咖都蓝，还要他的伙计们全都在场，否则就不给我金币了，那我多亏得慌啊……”曹琼佯装打了个酒隔，把酒杯往前轻轻一推道，“满上！”
康吉见曹琼酒醉，便希望把他灌的更醉，好从中探得更多消息，所以倒起酒来毫不吝啬，见曹琼又灌了两杯，便继续试探性的问道：“鬼王那里可有最新消息？”
“他们都叫我酒鬼，不是鬼王，要消息，让咖都蓝带着他的伙计们亲自来，可别影响我赚金币哈！”曹琼已经“醉”的连舌头都不会打弯了。
“要不你定个时间，我去传达！”康吉无奈，只得做出让步。
“明日巳正，还在这儿，我亲自……”曹琼说到一半突然顿住了，他向窗外看了一会儿后，捶胸顿足道：“哎呀！坏了，我得赶紧走啊，那人今晚还在绿曼罗纱里给我安排了一群姑娘，再不走，就进不了城了！”
“要不，我安排马车送你？”康吉看着曹琼哭笑不得，既然自己还有求于人家，便不能将人家给怠慢了。
“不用！这样太招摇，你就不怕让官府给盯上？放心，我自己有金币！”曹琼拍着胸脯，把康吉刚刚给他的五枚金币拍的叮当直响。
康吉也不好说什么，叫来两个伙计将曹琼送了出去，临走前，曹琼还向康吉特别交代了几句：“那人说了，你们不要试图联系他，有消息，他会想办法传来的，千万不能因他一人毁了整门生意。切记，明日巳正，过时不候哈……”
曹琼离开康吉香铺后，摇摇晃晃的来到了一家最近的车马行，在花钱顾了一辆普通马车后，曹琼坐车出了黑水互市，然后直奔张掖郡城而去，一刻不到，马车便进了张掖郡城，径直驶到了绿曼罗纱的门前。
曹琼在几名风尘女子的拥簇下，有说有笑的进了绿曼罗纱二进小院的一间上等客房内，过不多时，客房内便传出了阵阵乐曲声和欢笑声，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曹琼隔壁的两个房间，虽然都掌着灯，但里面却是寂静无声。
曹琼左侧的房间内，韩天虎正独自喝着闷酒，每当隔壁爆发出一阵欢笑，他的脸上便是一阵鄙夷，仿佛自己踩了狗屎般恶心……
而在曹琼右侧的房间内，两名装扮怪异的西域武士正襟端坐，面无表情的聆听着隔壁房间的一举一动，似乎不能放过任何声音……
曹琼则完全放飞了自我，好似几十年的欲望都在这一刻爆发，但谁又何曾注意，曹琼强颜欢笑的脸上，早已挂满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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