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日:交锋(一)第2/4段
“你听,有人来了,怕是消息到了!”曹琼突然打断了韩天虎,韩天虎停止吃喝,仔细辨别着屋外嘈杂的声音,操场上的方阵已经解散,人的吆喝声,马的嘶鸣声,车轮的嘎吱声不绝于耳,隐约有一阵马蹄声由远而近,从马蹄声发出的频率判断,马匹已经被驱赶到了速度极限,至少证明来人定有急务。
当老孔捧着一盆羊肉出来时,曹琼二人早已不见了踪影,只留下了一桌残羹和半张胡饼:“哎,每次都是来去匆匆,真不知下次什么时候再见喽!”
曹琼和韩天虎站在守捉营门口,看着百米外狂奔而来的骏马若有所思,因为从身形上看,来人并不是他们派出去的守捉郎,而是一名驿使。
十多个弹指后,骏马已经冲进营地,随着一声嘶鸣,马首被驿使死死勒住,马屁股以马首为中心,在原地旋转了一百八十度,身后立时烟尘蔽日。
来人轻巧的跃下马,小跑至韩天虎面前,紧接着单膝跪地,双手捧上了一个泥封铜管:“韩都尉,镇夷司急令!”
韩天虎恭敬的接过铜管,然后扶起来人:“陈三兄弟辛苦了,快进去喝碗羊汤,休息片刻。”
“谢韩副尉关照,卑职还有急报发往福禄县,这封急令只是顺路罢了。”陈三说完后,冲韩天虎一拱手,然后轻巧的跃上马,再次向韩天虎抱拳致意,不一会儿便消失在了向西而去的官道上。
“驿使的马上功夫果然了得。”曹琼看着陈三远去的背影,不由得啧啧称赞。
“那是自然,好的驿使甚至可以在马背上吃睡,如果延误了送信的时辰,轻则杖刑,重则是要掉脑袋的。”韩天虎边说边拆了铜管的封泥,从里面倒出一张卷起的麻纸,展开后仔细阅读起来,才将将看到一半,脸色便已苍白,终了时,又将铜管和麻纸重重摔在地上:“他娘的,这是什么意思!”
曹琼好奇的捡起麻纸,才看到一半,便哈哈大笑起来:“哈哈哈,好事啊!”
“我们这一夜全都白忙活了,有什么好!”韩天虎一脸不悦。
曹琼权当没有听见,自顾自的将急令读了出来:“经初步查证,殉难的五名士兵,是在外出发放抚恤金时遭遇的意外,经折冲府与镇夷司共同商议,即日起,该案由张掖折冲府全权负责,其他人等不得干涉,曹琼和韩天虎即刻前往骆驼城查办甲丁案件……镇夷司,六月初三!”
“士兵殉职,折冲府确有稽查之责,只是苦了曹都尉,白白辛苦了一夜!”韩天虎的情绪已稍有平复,思维也逐渐变得清晰起来。
“我辛苦点不怕,只怕这事远没有那么简单!”曹琼看着韩天虎,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
“难道这真和圣人西巡有联系?若真是这样,那镇夷司岂不是要铸成大错!”韩天虎的右拳,用力击在左掌手心,显得很是惋惜。
“这和圣人西巡没有关系,他们可是去发放抚恤金的路上出的意外……”
“他们被抢劫了?”韩天虎吃惊的打断了曹琼。
“怕是他们身上的油水,根本不值得一抢!”曹琼嘿嘿一笑,给韩天虎开了一个不是玩笑的玩笑。
“那他们怎么会死?”
“他们怎么会死,这一点都不重要,张掖折冲府虽有稽查之责,但大家平时都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现如今却主动往自己身上揽事......哼!算了,不想了,你我都是兵,当兵的命不值钱,天塌下来有当官的顶着,根本压不到你我,我们还是赶紧收拾一下上路吧,骆驼城里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们去做!”曹琼拍了拍韩天虎的肩膀,转身进了守捉营,韩天虎则站在原地愣怔了一会儿,依旧不太明白曹琼所说的话,但他终究还是捡起地上的铜管追了上去。
因骆驼城并非郡城,且是重要的丝路商埠,往来胡商络绎不绝,故骆驼城要比其他城郭早上一个时辰解除宵禁。
此时,宵禁刚除,进出城门的人并不算多,曹琼和韩天虎选择了距离守捉营最近的东门入城,待跨过护城壕沟后,二人只得下马,将马匹交于城门吏暂管,然后步行进入了瓮城。
瓮城是骆驼城的重要军事要塞,东、西、南门均有布设,且沿城墙有三丈甬道连接,如若敌人攻城,瓮城便是城池的最后一道防线,集敌军于瓮城中进行坑杀。而如今,瓮城则成了入城盘查的重要关卡,亦是官府重要文书的公示地之一。
现在排队过卡的人并不多,且关卡的设置,主要是对出入城的货物进行盘点和备案,避免商贾偷税漏税,而对过往行人,不过是象征性的进行盘查,避免流民逃犯混入罢了。
在关卡旁边不远处,设有一处不大的高台,高台高约三尺,上立有一朱红色木栅,木栅上贴着一张麻纸告示,从书写告示纸张的新旧程度上判断,告示应该是刚刚贴上,而在告示两侧,则各立有一名戎装守卫。
高台下围满了各色人等,其中有农户、商贾、苦力、士子和僧侣等,考虑到周遭百姓识字者不多,高台上还有一名年轻文书在给大家宣讲告示内容,为了让大家都听的明白,文书讲解的也很直白。
“各位父老,告诉大家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皇帝马上就要西巡河西啦,而率先到达的就是咱们张掖郡,届时,张掖郡将会举行盛大的欢迎仪式,郡守要求大家所有人都必须备好新衣与车马,随时准备迎接圣驾,上至老叟,下至孩童,如有不从着均以忤逆罪论处,且当地县官与其同罪。同时,各大商贾必须在三日内全部入驻南城官市,所有逾期不到者,我大隋将不再向其发放通商文蝶,永世不得在我大隋土地上经商。最后,甘州府衙向河西及西域诸国大量征召歌舞伎人、百戏异士、高憎大德,凡觉自己有一技之长,可以博皇帝一笑者,均可以去各县衙报到,凡录用者,报酬丰厚.……”
“皇帝到底啥时候来啊!”一名农户听到后面,觉得剩下的内容已与自己无关,便冲着台上大声嚷嚷起来。
“皇帝的行踪岂是你我能知道的,大哥尽管备好最新的衣物和车马,等候通知即可,还望大哥回去后,能够在邻里间奔走相告,不胜感激。”年轻文书不紧不慢的宣讲完告示,然后很有涵养的回答了农夫的问题。
紧接着,一个商贾模样的人也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三日之内入驻南城官市,这也太急了吧,我连自己的铺子在哪,规模多大都尚不清楚,何况还要清点货物,增派人手……”
“正街大铺已全归西域商会所有,临街小铺则先到先得,南城官市有万家商铺,河西所有商贾齐聚,也未必塞得满,你还是赶紧去抢个好位置吧!”年轻文书不等商贾说完,便直接打断了他。
“我家都三年没有添置新衣了,这该如何是好啊!”一名苦力模样的老者满脸愁容。
“新衣重要还是命重要,你自己掂量着办吧!”旁边的士子不失时机的挖苦了一句,然后拨开人群退了出来,“本公子要去县衙报名,保不齐皇帝一开心,我可就平步青云了,哈哈哈……”
“……”
曹琼和韩天虎在众人的议论声中很快入了城,不过他们并没有急着去往“巷五东八”,而是直奔互市署衙而去,因为他们需要大量武侯的协助。
从骆驼城东门到城西南角的互市署衙,最近的距离便是从互市东门而入,再由互市南门而出,再折转向西,两刻便至。
骆驼城互市不同于大兴城西市及黑水互市,后两者除了商贾间的大宗交易,更多的还是面向个人的零售贸易,而骆驼城由于地域原因,这里完全是一个自由的批发市场。
连接互市东、西、南、北四门的中央十字大街,将互市切分为东西两块,南北大街西侧主要以西域胡商为主,而南北大街东侧则大多是来自中原的商客。那些去往中原的商贾会在这里采购大批西域珍奇,然后运往大兴、洛阳、云中和江都等地,而返回西域的胡商,则会在这里采购来自中原的异宝,一路运送至西海、波斯、帆廷、婆罗门等地,而骆驼城互市便是完成这次贸易中转的重要商埠。
骆驼城的互市大街虽不及黑水互市那样热闹非凡,但大街上走的却各个都是金主,随便一笔买卖说不定就是上万金币。
曹琼与韩天虎的装扮,一看便知不是生意人,走在大街上格外引人注目,韩天虎在众人异样的目光中略显尴尬,而曹琼则完全不管这些,一边走,一边捞起旁边的货物向商家问东问西,搞得商家还以为二人是官府采办,每每都说的口沫横飞,事无巨细。
“如果我们直接走南门或西门,恐怕现在已经到达互市署衙了。”韩天虎看着走走停停的曹琼,显得很不耐烦。
“不急,不急,若不是这样,整个骆驼城的街区和城防情况,你我又岂会了解的清楚。”曹琼冲韩天虎诡秘一笑,继续和对面的商家攀谈着。
“不就是去见个女人吗,哪需要这般谨慎?”韩天虎不明白曹琼的意思,觉得他有点过于小心了。
“一次死了十八个鬼兵,你敢保证他们没有同伙?再不济,幕后主使总是有的吧,我可不觉得只有我们在找这个女人,他们为了切断线索,兴许我们已经来迟了。”曹琼突然停下脚步,拿起摊位上的一个香囊,放在鼻子前嗅了嗅。
听完曹琼的讲解,韩天虎这才如梦初醒,自己一直在张掖郡城任职,对骆驼城的情况并不是特别了解,而曹琼更是一年多没有来过这里,唯有这样走街串巷,和各种人攀谈,才是快速了解这个城市最好的办法,也只有彻底了解了这座城市,若碰到突发情况,自己也才能从容应对。
“那我们岂不是更应该抓紧时间,否则今天不就白来了!?”韩天虎虽然理解曹琼的做法,但还是觉得先办正事要紧,对曹琼不停把玩女人的物事很是不解。
“就算找到这个女人,我们又能做什么?告诉她我们杀了她的丈夫?我们唯有旁敲侧击,掌握更多……”
“可我们接到的命令,就是找到这个女人,哪怕只是给予她必要的保护!我们都是军人,军令不可违!”韩天虎依旧坚持己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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