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日:雪暴(二)第3/4段
现在,韩天虎终于想开了,生死有命、富贵在天,父亲是死是活,已经不是靠他自己来救这么简单了。父亲散尽家财,为的就是能让自己有一个好的前程,而自己为了救出父亲,却又断送了前程,就算自己真的能够救出父亲,但父亲又能够饶恕自己吗?当父亲得知自己现在的结局后,他又能够独活吗?
其他的事也同理,一切都是自己种下的恶果,就算自己勉强挽回了一切,但大家真的能够饶恕自己吗?不论是自己的兄弟李轨,还是相处不久的曹琼,亦或是那二十多名守捉郎的冤魂,自己以后真的能够活的心安吗?
韩天虎不知道!
而最关键的,还是西域商会或者鬼兵,如果一切都如他们所愿,韩天虎估计什么也得不到,但如果他们的计划失败,自己肯定是第一个被推出来背黑锅的……
到那时候,一切就都结束了,父亲、李轨、曹琼、守捉郎,甚至山谷中的那些冤魂,都将死的不明不白,成为自己永世背负的骂名。
韩天虎决定抛下一切顾虑,只做好眼前能做的事情,而把剩下的结局,统统交给命运来处理,但他现在能做的,也唯有多杀几名鬼兵,然后让自己无憾的死去,解脱周身的一切烦恼。
刚刚的那名鬼兵,一不留神便被韩天虎刺了一刀,这才刚刚一个趔趄,韩天虎便又趁机出手,直接取了他的性命,但韩天虎并没有因此罢手,而是直接冲上去将那名鬼兵的脑袋剁了下来,然后将那颗脑袋提在手中,冲众人大吼一声。
所有人都是一愣,竟然不自觉的停下争斗,痴痴的看着韩天虎,看向这个凶神恶煞的血人,韩天虎则毫不停歇,一把揪住旁边的一名鬼兵,手起刀落,脑袋立时又滚在了地上,鲜血撒的满地都是。
所有人立时惊醒,就连隋军都连退了几步,生怕这个阎罗上来取自己的性命,鬼兵们更是没有了要决战到底的决心,纷纷开始落荒而逃。
隋军们还没有反应过来,韩天虎便又追上最近的一名鬼兵开始恶斗起来,但隋军们谁也不愿和韩天虎搅和在一起,纷纷抛下他,去追其他的鬼兵了。
韩天虎不要命,那名鬼兵更不要命,两个不要命的人凑在一起,打法自是惨不忍睹,揪耳朵、抠眼睛、掏鼻孔、抓命根,无所不用其极,关键是两人均没有丝毫的畏惧,不管多痛苦,都不发出丁点声音,但呈现在眼前的惨像,却让人不寒而栗。
这场没有任何招式的流氓式战斗,持续了足有一刻,但他们身边,却没有任何观众。
韩天虎今日已抱了必死之心,但鬼兵也已决定绝不独活,两人的战斗便就陷入僵局之中,久久难以分出胜负高下。
鬼兵的左手用力抠着韩天虎的眼睛,右手则死死的按着韩天虎的左手,而韩天虎的右手则紧紧抓着鬼兵的左手,左手则和鬼兵的右手死死较练着,就在二人不分伯仲之际,韩天虎直接松开自己的右手,放弃了和鬼兵左手的较练,顷刻间,韩天虎的眼珠立时爆裂开来,血溅三尺。
但鬼兵却闷哼一声,瘫软在了韩天虎的身体之上,全身纹丝不动,显然是没有了气息。
原来,韩天虎放弃自己的眼珠,腾出右手后,一拳重重的击在了鬼兵的喉结之上,鬼兵立时脖颈断裂,气绝身亡。
韩天虎躺在雪地里喘息了半天,然后使出最后一丝力气,将鬼兵从自己的身体上推了开来,他想爬起,却没有一丝力气,只能转头看着远处不断交锋的战场,久久大笑不止。
最终,他还是闭上了早已沉重不堪的眼睛,仿佛周边的一切都和他无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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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谷中的道路虽然狭窄,但现在铺了一层厚厚的积雪,将旁边的乱石滩全部覆盖,所以现在的山谷显得宽敞了不少,看上去一马平川。
人们三五成群的围在一起,一个个显得惊恐而又绝望,而他们中的大多人,显然是没有吃过什么苦的,一个个细皮嫩肉、扭扭捏捏,不停整理着自己散落的发髻,蜷缩在那里哭泣声不断。
李轨搀扶着虞世基,奔走在这段两头都被雪墙封死的狭长山谷里,这段山谷看似短小,实则也有近二里余长,加之积雪深约三尺,故二人行走起来极其缓慢。
虞世基远远看见圣人被一个冰雹砸中,当即吓得晕了过去,要不是李轨出手相救,估计他今天就会被埋在这积雪之中,兴许还会被活活冻死在这里,但虞世基根本顾不上思考这些,因为他的脑海里只有一件事,那便是圣人的安危。
虞世基虽然走的极其艰难,但却走的很是急切,要不是一直被李轨搀扶着,估计他已数次摔倒在这雪地之中,二人绕开三五成群的人堆,疾步向前走着,由于大家都已惊慌失措,虞世基从众人间走过,居然连个打招呼的人都没有,不过虞世基好像并不在乎这些,自顾自的往前走着。
当二人走到那面雪墙之前时,虞世基突然拜倒,抓住一个人的衣袖,就在那里嚎啕大哭,边哭边在那里喃喃自语道:“臣罪该万死,是臣没有保护好您啊!”
李轨见一个身着紫色常服的人正趴在地上一动不动,而他的脑袋,已经被巨型冰雹砸的血肉模糊,无法辨认,但从他腰间的配物和衣服纹饰来看,此人绝非常人,而且紫色是皇家的专用颜色,难不成圣人真的归西了?
李轨惊的跪倒在这具死尸面前,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跟随虞世基流下了两行悲伤的泪水。
“虞爱卿,你这是何故啊?”一个浑厚的声音突然从二人背后传来,虞世基听闻此声,立即停止哭泣,然后膝盖在地上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他看都没看来人,便磕头如捣蒜般的再次哀嚎起来:“都怪微臣办事不力,害的圣人经受如此大难!”
“好了,好了,赶紧起来吧!”那个声音不耐烦的说着。
虞世基颤颤巍巍的抬起头来,只见一个金甲红缨的中年武士正威严的看着自己,此人不是杨广,又能是谁,虞世基不敢起身,再次叩拜了下去,“微臣罪该万死,还请圣人严惩!”
“起来!”杨广突然一声怒吼,虞世基吓得直接从地上弹了起来,立在那里不敢动弹。
“你也起来吧!”杨广又嘟囔了一句,此刻,跪在地上的只有李轨一人,李轨即便再傻,也知道说的就是自己,一阵谢恩后,李轨站了起来,立在了虞世基身后。
李轨此生第一次见到圣人,便就有意无意的多看了几眼,只见杨广生的浓眉大眼、天庭饱满、皮肤白净、齿白唇红,三股长髯足有一尺多长,虽然经此大难,但没有丝毫的紊乱,梳理的思路分明,他虽然穿着一身龙武卫的铠甲,但浑身却透着一股说不出的威严,让人不由得对他敬畏三分。
李轨看看圣人,再看看躺在地上的死尸,便知他两互换了服饰,而从虞世基的反应来看,这显然不是事先安排的,定是刚刚白马受惊,龙武卫怕队伍中存有异心者,故才想出了这个偷梁换柱的计谋。
杨广没有任何的话语,只带着虞世基等人默默行走在众人之间,山谷中除了哭泣就是哀嚎,笼罩着一股浓浓的恐惧与哀伤,杨广看着众人,脸上的肌肉不停跳动着,突然,他纵身一跃,跳到了一个高台之上,虞世基立刻会意,扯着嗓子冲山谷内大声喊道:“圣人有谕,众人听旨!”
虞世基话音刚落,山谷中立时安静下来,人们纷纷向这边迅速聚拢,并跪拜下去。
杨广环视着众人,缓缓开口道:“这有什么可哭的!都把眼泪给我擦干净!这不就是一次小小的雪崩嘛,有什么可怕的?你们看看,大雪封死了两头,却唯独这里安然无恙,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有佛陀的保佑,有众神的护体,因为这里有我,我是你们的真龙天子!”
“我杨广戎马半生,什么阵仗没有见过,平南陈,巡漠北,建东都,开运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中的很多人把我比作昏君淫帝,但他们谁又能够懂得,我拿大业作为年号的初衷?现在我的心头只剩下两块石头,一块是西域,一块是高丽,我杨广大业未成,上天都不会收我,岂能被这场小小的雪崩给打垮?”
“况且,我外面还有三十万大军,每人上来舔上一舔,也能把这山谷中的积雪舔的干干净净,我想,用不了两个时辰,我们就能坐在美丽的删丹大草原上载歌载舞,把酒言欢,而我们现在要做的,就是安安心心的度过这两个时辰,不要被困难所吓到,不要被恐惧所击溃,等我们从这里走出去,在场的所有人都护驾有功,官升一级!”
“谢主隆恩!愿圣人万年安康!”众人纷纷跪拜在地,山谷中那股悲伤的氛围立时烟消云散。
待众人散去后,杨广又将虞世基叫到了近前,“懋世啊,虽然我们有三十万大军,但这山谷也不是腾挪之地,疏通道路尚需时间,我们要做好自救的准备!”
虞世基瞅了一眼愁容满面的杨广,知道他这位主子的心中其实比任何人都要恐惧,但他永远都不会把这些表现在别人面前,而这一切,却逃不过虞世基的眼睛。
虞世基略一思付,说出了自己的建议:“微臣觉得,应该将这里的龙武卫集结起来,想办法疏通出谷道路,然后清点山谷内的全部可用物资,想办法抵御这渐渐严寒的天气,以免再遭损emsp; 所有人立时惊醒,就连隋军都连退了几步,生怕这个阎罗上来取自己的性命,鬼兵们更是没有了要决战到底的决心,纷纷开始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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