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日:悸动(一)第1/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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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业五年,六月十一。

  张掖郡城,绿曼罗纱,屋内,寅初。

  绿曼罗纱是张掖郡城乃至整个河西地区最负盛名的青楼,它的出名,是因为绿曼罗纱里有一个令众人垂涎的尤物,那便是西域媚蛇柳琼花。

  寅时,是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也是人们睡意正浓之时,柳琼花的房间内传来了两个微弱的鼾声,一男一女相拥而卧睡得正香,女的自是柳琼花,男的则是康子恒。

  “咚咚咚……”

  一阵重重的敲门声惊醒了二人,二人还不及清醒过来,便又传来一声巨响,此时的院门已被他人直接踹开。

  紧接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噔噔噔的向楼上窜来,很显然,奔上楼来的人并不少,而且各个训练有素,柳琼花吓得赶紧缩进了康子恒的怀里,而康子恒的身体,也已跟着柳琼花微微颤抖起来。

  很快,一行人推门而入,房间的灯也瞬间被点燃,此时的屋内早已整齐的站立了十多名全副武装的士兵,随后,李轨疾步冲进门来,当他看清楚躺在床上赤身裸体的二人后,略一犹豫,抓起旁边的一件长袍就扔了过去,然后指了指柳琼花道:“把她给我带出去!”

  柳琼花赶紧裹上长袍下得床来,两名走上前去押送柳琼花的士兵,见到她那似遮未遮的身体,不由得一阵口干舌燥,不知该如何是好,李轨见状,只得摆摆手道:“好了,让她自己去吧!”

  柳琼花嘤咛一声,故意擦着李轨的身体向外走去,搞得李轨一阵气血翻腾、心浮气躁,李轨深吸一口气后,心神才稍稍平静,心中不由得念叨了一句:西域媚蛇,果然名不虚传。

  “你们想干什么?你们知道我是谁吗?”康子恒看着气势汹汹的众人,一脸豪横的说道。

  “就因为知道你是谁,我们才会来这里找你!”李轨边说边将康子恒的衣服扔给了他,“你的样子,很让人反胃。”

  康子恒在李轨的怒视下,慢悠悠的穿好衣服,李轨一招手,两名士兵便将康子恒直接从床上拖了下来,然后将他的脑袋摁到了屋内的一张方桌上,只摁的康子恒面容扭曲、哀嚎不断:“啊……啊……疼……疼!”

  “鬼兵的事,你知道多少!?”李轨怒目圆睁,眼神死死的盯着康子恒。

  “鬼兵?什么鬼兵?老子就没听说过!”康子恒虽然身体虚弱,但他毕竟也是曾经叱咤河西的风云人物,所以面对这样的场面没有丝毫胆怯,而是对李轨的质问嗤之以鼻。

  “啪!”李轨对着康子恒的面门就是一拳,只打的康子恒眼冒金星,愣怔在了那里,两股殷红的鲜血亦从鼻孔中缓缓流出,李轨冷笑一声,继续厉声喝道:“老实交代!西域商会和鬼兵的那点勾当,我们早已查的一清二楚!”

  “西域商会的事,你去找西域商会啊,和我康子恒有甚关系?”康子恒依旧没有丝毫的屈服。

  “啪!”李轨冲康子恒的面门又是一拳,直打得康子恒眼窝青紫,惨叫连连,李轨接着又是一声厉吼:“韩天虎已在甘州府衙的监牢之中,他可是什么都招了,你康子恒就是鬼兵事件的主要参与者,就算我拿西域商会没有办法,但我能分分钟办你,你信不信!”

  康子恒害怕李轨再次击打自己,遂没有立即做出反应,而是死死的盯着李轨,观察着他的一举一动。

  李轨今日来此的目的,并不是要拿康子恒如何,毕竟单凭韩天虎一人的口供是办不了西域商会的,况且裴矩要李轨放长线钓大鱼,想拿此事彻底的扳倒西域商会,故李轨也不敢做的太过分,但他今日来此,有一个非常明确的目的,那便是要救出韩天虎的父亲,所以李轨见康子恒心虚起来,便话锋一转道:“不要紧张,我今天来这的目的,就是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康子恒见李轨的话锋突然软了下来,一时间便又豪横了起来:“交易?你他娘这是做交易的态度吗?”

  李轨一摆手,两名士兵便将康子恒从方桌上拉起,随后又硬生生的把他摁到了方桌旁边的椅子上坐立,李轨也不管康子恒愤怒的表情,只是淡淡的说道:“韩天虎是我最好的兄弟,刚刚那两拳,是我替他打的,你们做人太不地道啦!”

  康子恒这才想起,康大成和他提起过鬼兵进入南城官市时的一些细节,而镇夷司也就那么几个熟脸,那眼前的这人,定是康大成口中南城官市的统兵将领李轨,一想到此节,康子恒的气焰又开始嚣张起来:“我当是谁呢,原来是韩天虎的同伙,我们可都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你嚣张个甚呢!”

  李轨冷笑一声道:“你应该明白一个道理,惹谁都不要惹当兵的,我说了,我拿西域商会没有办法,但我手上的证据办你可没有一点问题,这屋里站着的,可都是我过命的兄弟,和我出生入死很多年了,万一他们不小心下手重了,你也不过是个暴力拘捕,被我们当场击毙罢了!”

  康子恒看着李轨的表情,知道他完全做的出这事,略一犹豫后还是做出了妥协:“你想做什么交易?”

  “立刻放了韩天虎的父亲!”李轨说的很轻。

  康子恒总算明白了李轨来此的目的,遂冷笑一声道:“你拿什么来换?”

  “裴矩马上就要对你们西域商会发动总攻,你们需要一个内应!”

  “我凭什么相信你?”康子恒并不觉得李轨可以信任,为西域商会做内应,不过是他扳倒西域商会的一个计谋罢了。

  李轨面无表情的瞥了一眼康子恒,然后缓缓说道:“当然也包括你的命!你要搞清楚你现在的状况,我是在寻求一条双方都有利可图的解决途径,如果你们没有一点诚意,那我又何必在这里浪费时间?我直接把你绑架了,然后和你父亲交换人质就行,我相信,你的命要远比那个老头值钱!”

  康子恒明白,李轨说的确是实情,如果他单纯想救出韩天虎的父亲,他只需抓住自己,然后押着他去西域商会敲诈上几千金币都没有问题,何况一个对他们来说早已没有用处的老头,而现在的李轨,显然还有其他目的,他是想拿自己当跳板,然后和康老和搭上关系,但康子恒又实在想不出李轨的动机是什么,遂不解的问道:“你为何要这么做?”

  李轨嘿嘿一笑道:“鬼兵因我才进的南城官市,按照大隋律法,你觉得我能逃脱责任吗?况且杨广暴烈成性,搞不好能为这事诛我九族,就算我不怕死,我也得为我的这帮兄弟们谋条后路,不能让他们就这么白白冤死。”

  “就这?”康子恒将信将疑。

  “当然,此中还有一层隐情,我弟弟服劳役不幸惨死在扬州,张掖折冲府居然侵吞我弟弟的抚恤金不发,而此时,我正好从酒泉折冲府调兵到此处驻防,他们生怕事情外泄,便把驻守南城官市的苦差交给了我这个外来者,这样倒也罢了,他们还要处处设下陷阱,一心想置我于死地,现在有了鬼兵这事,不就正中他们下怀,如果我不反,唯有等死!”

  康子恒听完李轨的陈述,不由自主的骂了几句,骂完后,又略显犹豫的说道:“这事我可做不了主。”

  “韩天虎此时正在牢狱之中,我能帮朋友救出父亲,这是义,而我尽其所能,为自己的兄弟们谋条生路,这是情!康公子只需按我的意思给令尊写封书信即可,剩下的,我自会和令尊商谈。”李轨说的很是慷慨激昂。

  康子恒看着李轨,心中的保护欲油然而生,仿佛自己将要做一件天大的善事似的,以同样慷慨激昂的口吻说道:“笔墨伺候!”

  柳琼花的房间内只有脂粉,哪有什么笔墨,也更就别谈什么纸张了,李轨瞅了一圈,直接从床头上扯下一块白色幔帐,铺在了康子恒面前的方桌上,康子恒还在为拿什么东西书写而发愁时,李轨抓起他的右手,直接在他的食指上划了一刀,康子恒的食指立时血流不止。

  康子恒一脸幽怨的看着李轨,但他终究什么也没有说,而是按照李轨的指示,一笔一划的写着血书,不及一刻,不足百言的书信便已完成,待血迹略干后,李轨将白色幔帐卷起,递给了旁边的一位士兵,“迅速把它送到四方馆!一个时辰后,老地方见!”

  那名士兵双手一叉,迅速退出,其他士兵也立刻行动起来,将康子恒押着就往门外走去,康子恒不明就里,望着李轨惊恐的问道:“你们要把我带到哪去?”

  “荒郊野外!”

  李轨冷冷的丢下四个字,便就下楼去了,康子恒刚想追问什么,无奈嘴巴已被一块漫纱塞住,只能惊恐的发出哼哼声,很快,康子恒在几名士兵的控制下,也被强行推下了阁楼。

  阳光终于冲破天际,将大地装扮成了诱人的金色,但由于现在宵禁未除,故官道上仍是寥无人烟。

  一队车马缓缓驶出张掖郡城,然后调转马头一路向北而去,他们刚一出城,身后厚重的城门便就被再次关上。

  郡城北边不远处便是黑水,在黑水源源不断的滋润下,这里翠绿的芦苇滩一望无际,这队车马驶过一段金黄的麦田,很快便被无垠的芦苇滩给淹没,仿佛一队大雁飞入了丛林一般,再无痕迹。

  李轨望着金光粼粼的黑水水面阵阵发愣,康子恒则坐在他不远处的地上不停打着盹,十多名士兵一字散开,将二人象征性的围在中央,表情轻松。

  曾经与韩天虎把酒言欢、嬉戏打闹的场面不断在李轨的脑海中翻滚,按照郎中的说法,韩天虎能够撑到日出便是奇迹,而现在早已日出东方,李轨却还没有完成韩天虎的夙愿,如果韩天虎等不到最终的结果,即便李轨带来的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李轨也会觉得自己是失败的,是不; 康子恒听完李轨的陈述,不由自主的骂了几句,骂完后,又略显犹豫的说道:“这事我可做不了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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