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日:出发第4/4段
“你完全可以在寺院中度过一生,何必要弑兄夺嫡,自讨苦吃。”张出尘不自觉的接着杨广的话。
“不是我要夺嫡,是他杨勇整日只知道沉迷酒色,荒淫无度,把我杨家天下交给他,我心有不甘啊!我知道,我的皇位来之不易,所以我比任何人都要珍惜它,我睡觉在工作,吃饭在工作,洗澡也在工作,为的就是能够超越我父皇,让这帮朝臣们对我刮目相看!让天下的百姓对我刮目相看!可他们居然这样看我,我的心真的好冷,我好失落,我的压力太大了……”此时的杨广已哭的痛彻心扉。
张出尘看着痛哭流涕的杨广,心中多有不忍,竟将筷子丢回了桌上,但杨广的苦衷却还没有诉完,依旧说的伤心不已:“我继位时就已三十五了,而现在已经四十了,我必须抓住生命中的每一分,每一秒,去超越我的父皇,去超越秦皇汉武……否则,这帮朝臣们永远都看不起我,永远都要抹黑我,永远都会和我对着干,因为他们的眼中只有我的父皇,没有别人,我的父皇,会永远成为压在我身上的一座大山,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上天太不公平了,既然生了我,为何还要给我一个这么厉害的父皇,太不公平了,太不公平了……”
张出尘看着哭的瘫软在地上杨广,一脸无奈,心中亦突然有了恻隐之心,农人有农人的苦衷,帝王有帝王的无奈,也许他也没有做错什么吧,一切都是这个时代赋予他的使命,在此情此景中,若设身处地的为他去想,他还能做出其他选择吗?
张出尘不知道……
但张出尘却不忍在此情此景中杀害这个可怜之人,因为她也是可怜之人,遂长叹一口气,无奈的说道:“先让你多活几日!”
杨广似乎没有听见张出尘的话,依旧趴在地方呜咽不止,“我真要有别人说的那么荒淫无度,岂会连个太子都没法立,昭儿英年早逝,杲儿又才只有两岁,而正值青年的杨暕又是一个登徒子,每天只知道沉迷酒色,不务正业,天这是要亡我大隋啊,老天爷,你太不公平了,我倒想荒淫无度,多生几个儿子啊……”
杨广还趴在地上哀嚎不止,张出尘却早已不见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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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大斗拔谷内冷风习习,一想到几日前的那场“雪崩”,李轨不由得打了几个冷战。
此时的山谷内早已被清理干净,除了一些积雪还没有彻底融化,其他均看不出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就连残留的篝火堆都已不见,整个山谷仿佛被人为翻新了一遍,一切如初。
现场的痕迹可以被清除,但留在心中的创伤却永远无法抹平,李轨一边走,一边给曹琼讲述着那个可怕的白天与黑夜。
李轨极力复原着那天发生的所有细节,甚至连事情发生的位置都分毫不差,曹琼亦听的仿佛身临其境,随着李轨的讲解浑身冷汗不止。
“我们追查那么久,一直以为他们制造鬼火是为了火攻,没想到就是为了在这雪山之巅上生火,真是意料之外啊!”曹琼抬头看着祁连山顶,极力想象这上面发生的每一个细节。
李轨一边指挥商队前进,一边给曹琼解释道:“这个主意就是还关在牢里的那个刁寒想出来的……你知道他们生火干嘛使吗?他们就是为了融化积雪,然后在雪水里加入木屑,再冻成各式各样的冰块,为的就是用冰块代替石头,然后砸死我们!”
曹琼啧啧两声,发出了一阵感叹,“没在高寒之地生活过的人,是不可能想出这种办法的,据说在南边的附国,就有人拿这种办法建房子,建的房子可结实了,拿这东西砸人,不必石头差。”
“可不是吗,那天有多少人被砸的脑浆迸裂……要不是韩天虎在上面拼死抵抗,我和圣人,还有那些大官们,可能统统都被埋在这里了……也就没有后面这些破事了!”
曹琼听李轨提到韩天虎,心中亦是五味陈杂,自己一个戴罪之身,为了拯救兄弟,竟莫名顶了人家官职,这要换做自己,可想心中那般滋味,故自己一直觉得亏欠韩天虎。但韩天虎自己却也是优柔寡断,处处受制康大成,被康大成数次利用,自己还差点因他丢了性命,这也算是扯平了。而在韩天虎生命的最后关头,他却突然迷途知返,立下如此显赫之功,这让曹琼很难再去评价韩天虎,不知将他算作好人,还是算作坏人。
李轨看着沉默不语的曹琼,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韩天虎临死之前,一直念念不忘的就是你,他觉得很对不起你,要我每年都在你坟头上烧点纸,也算为他赎罪。”
曹琼听完后淡淡一笑,不予置评,因为他知道这是韩天虎的肺腑之言,但韩天虎犯下的错,同样也让曹琼不能轻易释怀,所以他不想对此事做出太多评价,曹琼怕李轨一直绕不开韩天虎,便主动转移了话题,“听说是你解了南城官市之围。”
李轨权当曹琼是在恭维自己,便也客套道:“南城官市完全是鬼兵的烟幕弹,杀伤力本就不强,算不上解围。”
曹琼可不想就这么恭维两句,因为他必须完全了解这位新搭档,免得他变成下一个韩天虎,而自己的命又不会永远那么好,万一这次走了眼,也许就真的一命呜呼了,遂想继续深究此事:“鬼兵利用雨污通道来谋划袭击,非常人所能想到也,我若不是从删丹草原弄来两只猎犬,至今都还蒙在鼓里,而李校尉却能在一个时辰内破案,不得不让人佩服啊!”
李轨依旧以为曹琼是在恭维自己,遂哈哈一乐道:“惭愧,惭愧,运气好罢了!”
“不只是运气好吧?我怕是另有隐情!”
李轨终于听出了曹琼话中有话,目光坚毅的盯着曹琼道:“你不相信我?”
曹琼喝了一口酒,然后把酒壶递给李轨,李轨毫不客气的接了过去,但心情已明显不悦,曹琼也不去理会,直接开口道:“你我现在已是搭档,是把自己后背交给对方的人,所以我必须彻底了解你,免得你成为下一个韩天虎!当然,我也不是教条之人,做点错事是人之常情,绝不会因此就陷兄弟于不义,我要的就是坦诚,有问题一起解决,一起扛!如果韩天虎能够早点告诉我他的苦衷,我自会想办法帮他应对,何致有如此结局!”
李轨连灌几口酒,似是下了很大决心般说道:“我能够发现鬼兵计划,完全是因为一个人,那便是咖都蓝!”
曹琼心中一惊,李轨果然有事,遂面无表情的一把夺过酒壶道:“说不说随你!如果说了,即便是杀头的大罪,我曹琼也会和你一起扛,我要的就是坦诚!”
李轨长舒一口气,略微整理了一下思路,从李二无意中救起咖都蓝说起,到自己被张掖折冲府陷害而镇守南城官市,韩天虎又利用他的关系放鬼兵入城,再到咖都蓝告诉李二鬼兵计划,致使自己发现失踪的守捉郎尸体,最后到自己发现雨污通道内的鬼火,追踪鬼兵至大斗拔谷……这里面有自己的亲身经历,也有李二给他的阐述,更有韩天虎临终前的告知,洋洋洒洒说了足有半个时辰。
曹琼一边喝酒,一边一言不发的听着,听到最后,他也就基本听明白了,李轨的经历虽然离奇,但大多都是别人强加给他的,和他自己没有太大关系,既然事情已经说开了,那曹琼也就释然了,遂安慰着李轨道:“放心,张掖折冲府那边我帮你搞定,他们不会再为难你了!”
“现在可以信任我了吧?我还想为韩天虎报仇呢!”李轨看着曹琼,脸上冷若冰霜。
曹琼看着一脸冷漠的李轨,突然搂着他的肩膀露出了一阵痞笑,“信任,必须信任!韩天虎要是有这般坦诚,鹰扬府司马的位置可就是他了!”
“我倒希望是他……”李轨说的满是惆怅。
“放心,我们会为他报仇的,我们一定会将这帮鬼兵统统消灭!”曹琼又轻轻抱了抱李轨的肩膀,以示安慰。
李轨苦笑一声,算是对曹琼的回应,曹琼见李轨不语,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就这样跟着商队慢慢往前走着,一刻后,他们一起走出了大斗拔谷。
“到刚察还要多久?”曹琼问着带路士兵。
“白天的话,也就一个时辰,走夜路的话,估摸着得三个时辰!这里全是乱石堆,路太难走了!”领队士兵如实禀报道。
“就地扎营,天亮出发!”
曹琼冲众人大喊一声,士兵们立刻从马背上卸下扎营物资,纷纷投入了临时营地的安扎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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