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日：纠缠（二）第4/4段
“大势已去，不用安慰我了……”
“父亲，大可不必如此沮丧，我们虽然没有大胜，但他裴矩也好不到哪去！我们虽花了不少金币，但河西新粮已尽数归了我西域商会的谷仓，他杨广三十万大军还在嗷嗷待哺，万一他们缺粮，只能找我们西域商会帮忙，到时候，我们想要多少，就要多少，我们想提什么条件，就提什么条件！”
康大成这么一说，康老和似乎清醒了不少，一脸期待的看着康大成，希望他能继续说下去，康大成见康老和心情好转，说的也就眉飞色舞了起来，“我们发动这场商战的目的，就是要让整个河西颗粒无收，而现在，我们不就做到了吗！裴矩虽然耍小聪明弄到了一些绸缎，可万国盛会这么大的场子，这点绸缎恐怕是杯水车薪吧，即便万国盛会够了，那河西的农人呢？他们怎么办？”
“我们已经把一丈绸缎的价格推高到了六百五铢，而一个普通农人家庭，一年产麦也就是十五石上下，就算他们全部按一千五铢一石卖给我们，他们获利也绝不会超过一万五千五铢，如果按六百五铢一丈来购买绸缎，那也不过是二十多丈，刚刚够一个家庭每人两套华服的钱，而且这还是在不涨价的情况，而明日一早，河西的绸缎价格定会超过八百五铢一丈。”
“裴矩已经收光了河西市场上的所有散货，剩下的大货都在我们手中，我们收粮失去的钱，会悉数通过绸缎赚回来！当然，这不是重点，河西农人花光所有钱，散光所有粮，那他们接下来要怎么生活？抛妻？卖子？吃人？还是造反？河西已危如累卵！裴矩他怎么可能算成功呢？”
“父亲总教导我站在高处看问题，而现在呢？如果我们只纠结一时之得失，我们看上去确实大势已去，但如果我们把眼光看的更加长远，那现在的得失还重要吗？我们需要的不是商战的胜负，更不是金钱的得失，而是整个河西的大乱，唯有河西大乱，我们才有机会……”
康老和看着康大成突然大笑起来，“好，好，好，我儿长大了，我西域商会后继有人了！”
康大成谦虚的一躬身道：“都是父亲教育的好！”
康老和喜笑颜开的摆了摆手道：“给我把张出尘找来，我要约见李密，需要她去送信！”
康大成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退了出去，康老和则在大厅内一边搓手，一边踱步，半刻后，双掌一击，径直来到房间角落的一张书桌前奋笔疾书起来。
一个人的情绪确实能够影响智商，刚刚康老和连遭打击，情绪失落至极，思维也随之禁锢起来，觉得商战失败，天都要塌下来了，经康大成一顿疏导，心情大好，思维也随之活跃起来。
商战胜败确实不太重要，河西大乱才是他们的目标，裴矩虽然扭转了商战上的颓势，但河西的危险并未因此解除，反而到了矛盾激化的关键时刻，当此关头，杨广对裴矩的支持将决定一切，所以他必须要李密抓紧弹劾裴矩，以让他彻底失去杨广的信任，到那时，河西大乱将百分百爆发。
一刻后，康老和已经写完书信，待墨迹风干，便折起装到了一只铜管内，然后熟练的做好泥封，盖上印信，只待张出尘的到来。
很快，张出尘便匆匆入内，康老和拿起铜管交给她，并向她交代了一些琐事，待一切事务均交代完毕，康老和便示意张出尘速去，但张出尘却站在原地，没有任何要退去的意思。
“萨宝，为何派人跟踪我？”张出尘说的很轻，但声音却极度清亮。
康老和先是一愣，转即便又哈哈一乐道：“出尘道长真会说笑，这几日我已被商战弄的焦头烂额，哪还有心思折腾这种无聊之事？关键是，我也没有理由跟踪你啊！”
“我的一个朋友被跟踪我的人虏了去，我希望萨宝能够说实话，如果被我亲自查到些什么，江湖游侠也有不讲规矩的时候！”张出尘说的面无表情。
“哦？竟有这事！？既然出尘道长怀疑到了我西域商会，那肯定不是空穴来风，我可以帮你去查查，但这事真不是我干的！”康老和说的一脸无辜。
“但愿如此！”张出尘依旧面若冰霜。
“江湖游侠都是讲规矩的人，那今日这事……”康老和刻意指了指张出尘手中的铜管。
“放心，这封信我定会送到！但一码归一码，希望萨宝真的没有虏我朋友，否则，我真的不会再讲规矩！”张出尘冷冷的向康老和施了一个佛礼，便就准备转身退去。
就在这时，康大成领着十多人进了屋，他们都是这次商战的主要投资人，特意前来向康老和兴师问罪的，张出尘刻意避到一边，待大家都进屋后，自己再行离去。
众人刚刚进到一半，一个熟悉的身影却突然出现在了张出尘的眼中，这个人与跟踪他的人体型极像，最关键的是，他的左臂似乎负了伤，一直贴着身体，生怕被别人触碰。
那人看到张出尘，先是一愣，转即又若无其事的走进了大厅，张出尘哪肯罢休，直接闪入人群，要去抓那人的左臂，她想验证，这人左臂是否真的负有箭伤。
那人见状，一脸惊恐的躲到了康老和身后，洋装成一副可怜样，“萨宝，救我！她她她……她是谁？”
别人都觉得，那人是遇到危险的本能反应，但张出尘却看得出来，只有武功高强之人，才具有如此超强的敏捷力，也才能瞬间躲开他的攻击，张出尘还想继续进攻，康老和却将她喝止了。
“萨宝，他就是天天跟踪我的人！”张出尘一脸怒容。
“放肆！这是祆教长老史布吉，人家一个堂堂的祆教长老，为何要跟踪你！？”康老和横在二人之间，也是一脸怒容。
“祆教长老？我管你是谁，你为何要跟踪我？我朋友被你隐藏到何处了？”张出尘又往前逼近了一步，康老和吓得也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将史布吉牢牢的护在了身后。
康大成见状，也赶紧围拢上来，冲张出尘一抱拳道：“出尘道长，也许你真的认错人了，史长老和屋内诸位，都是此次商战的投资人，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为何要跟你一个江湖人士过不去呢？”
张出尘向屋内环视一圈，见大家都是富商巨贾，是康老和的座上宾，虽然她认定史布吉就是跟踪自己的人，也是虏走张天依的人，但她确实没有直接证据，如果自己再这么闹下去，确实有所不妥，便决定就此退去，找曹琼商量后再做打算。
张出尘在众目睽睽下缓缓向门口走去，在她即将走出大门时，突然回头厉声说道：“萨宝，如果真是他干的，我绝不会讲江湖道义！”
说完这句话，张出尘便大步流星的走了，只留下一屋人面面相觑，康大成赶紧挨个陪罪，以缓和大家的紧张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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