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chapter78第2/4段
她太久不能言语,安瑶反倒弯了一下唇角:“孤儿院里长大的孩子,很难不聪明。”
这话,让淮如的眼神涣散开:“是啊。我们都是孤儿院里出来的魔鬼。
那时在孤儿院,可爱的孩子讨人喜欢,会被新爸爸妈妈接走。不讨人喜欢的孩子则吃不饱,做劳动,还挨骂。淮生病怏怏的,我太倔强。总有大的孩子欺负他,让我变得爱打架,可为了他反抗,就会招来叔叔阿姨的打骂。”
她的眼中浮起了泪雾:“在那样的竞争环境里,我只学会了一点,善意都是狗屁,要想活着,就只能靠自己。淮生生了这样重的病,没人能管他,爸爸妈妈不要,社会更不会管。曾经也找过爱心组织,可需要爱心的人那么多,那样一点点爱心怎么够分?我们总是被拒绝。
我一个人怎么拼命打工工作也拖不动这么大的负担,别人不救助,可我们也要活啊,就只能去抢了。
你说对了,我是偷了研究所的材料非法制药,私自卖给了许莫。
药品出了问题,许莫精神渐渐失常,不受控制了。卖给他的药,他转给过别人,小范围地流传开。出现了好几起精神失常犯罪或自杀的人。”
安瑶看着对面这个女孩瘦弱而细小的身体,有点儿不适,大号的病号服套在她身上很空。多年的劳累和缺乏营养,让她看着像阳光暴晒后的蔫豆芽,孱弱,消瘦,没有一点儿生气。
她记得她曾经生病了也不舍得吃药,只不停地喝开水。
她一直认为淮如是她的吸血虫,可现在,她发现,
生病的淮生对于淮如;骨癌的徐俏对于贫苦的徐俏父母,都是吸血虫;每一个重病难治的人,对他的家庭都是吸血虫。
家人痛苦不堪,却又苟延馋踹,不肯放弃;
她又想起经常听病人叹气:“千万不要生病,病不起啊。”
安瑶道:“你怕罪行败露,便撺掇他一起设计了这场绑架案。而许莫没想到,他的同谋其实一开始就想杀他。”
“是。”淮如有些颓废,发呆很久,“安瑶,我......我的钱都被法院冻结拿去赔偿了,你可不可以给淮生一笔......”
安瑶微微眯起了眼睛:“你叫我来,是想做最后的威胁吗?”
“你是言家的未婚妻,钱对你来说,根本就是废纸了。”
安瑶脸色微凉:“我不会随手拿言家一分钱。”
“如果你答应我,我以后再也不会骚扰你,你不是安如笙的事,以及真正安如笙的事,我也......”
“呵。”安瑶笑了一声,“你以为你还能出去吗?你又要和谁去说呢?”
安瑶幽幽看她,没有半点弱势。
淮如紧张了,不能再照顾淮生,也不能给他留一个保障的恐惧像毒虫一样啃咬着心脏,她扑在桌子上,一下子抓住安瑶的手,泪如雨下,
“安瑶,我们淮生一个亲人也没有,就只有我。他身体不好,没上过学,根本没有独立生活的能力。这世上我不管他,他就会死了。
不到走投无路的地步,我也不会求你。这对你只是举手之劳,求你不要见死不救。”
安瑶看着她,面无表情,没有感动,也没有厌恶。
“在知道你当年对我做的事后,你还指望我会给你一分钱吗?”
“对不起,对不起。”淮如哭得浑身在颤,“可你和我是一样的。我们都是孤独的人,因为依恋和信任,才格外爱一个人,对一个人付出。为了爱的人,即使付出生命也绝不眨一下眼睛。淮生对我,就像言栩对于你。安瑶,求求你,救救我的淮生。我们都是一样的啊。”
“不一样。”安瑶漠着脸,开口,“淮如,我和你不一样。”
“即使知道了当年的真相,即使对你恨之入骨,即使知道你的骨髓符合徐俏,你不救徐俏让她恶化而死,把她的肾给淮生。即使知道这一切,我也没有告诉淮生。
徐俏已经死了,我不想看到淮生因为怨恨和自责,拒绝换肾,生命垂危。甚至在他手术成功康复了,我也没说,没想让你的弟弟对你反目成仇,恨你一辈子。因为我能想象到被最爱的人抛弃的痛苦。只是媒体的作用,我阻拦不了。
可你呢,因为我拒绝害死许茜,拒绝取她的肾,你仇恨我,甚至想设计让我杀了许莫。你想毁了我!更可恶的是,你做假证害言栩!当时在法庭上看见你的嘴脸,我真想杀了你!”
淮如大哭:“我不是故意,我需要戴罪立功......”
“住口!”安瑶猛地站起来,漂亮的脸蛋彻底冷漠下去,“淮如,我们真的不一样。”
她弯下腰,一字一句道,
“现在,我真心祝愿你,终身被困,在监狱里腐烂,再也呼吸不到自由的空气。让许茜,徐俏,林涵,甚至许莫,让他们的眼睛盯着你,看你在监狱里受尽精神折磨,一天天头发花白地老去。一生一世,都再也不能陪伴你在乎的人身边。”
她一字字说完,淮如面如死灰,如遭雷击,仿佛落下了终身的诅咒。
安瑶转身离去,走到门口,却听淮如道:“安瑶,你以为你就没罪吗?”
“我有啊,所以,我会把自己终身□□的。”
所以,她会陪言栩回到言家老宅。
他睡着,她醒着,花开了,鸟飞了,雪落了,月弯了......
一辈子,就这样过去了。
她从此囚禁在他的世界里,与世隔绝,再也不要出来。
她微微笑了,轻声道:“我们果然是不一样的。你禁在监狱里,而我禁在我爱的人身边。”
走出拘留所,安瑶深深吸了一口气,望着头顶的艳阳蓝天,她一点儿都不觉得留恋。
她一直认为,山里的天空更纯净,星夜也更璀璨。
下午言栩要出院了,会被接回家继续沉睡。她会陪他一起,然后,再也不离开他的身边。
她闭上眼睛,想着推他去太阳底下,给他读诗......
其实,很幸福。
缓缓睁开眼睛,终究还是掏出手机,给银行打了个电话,把工资转去了淮生个人的医疗账户里。
才下楼梯,却看见了一辆熟悉的车。
安瑶快步走到言格身边,有点儿紧张,见他神色微肃,她手不禁发抖:“是不是言栩出事了?”
“他醒了。”言格简短道。
安瑶一惊,心里的喜悦犹如礼花爆炸,仿佛这辈子没有体验过这般至喜的感觉。
她忽然想笑,可出来的全是泪水,立刻要上车:“去医院。”
但,
“安瑶。”言格的声音很平静,“以后如果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和言栩说。任何秘密,都不需要对他隐瞒。”
&emmsp;“不一样。”安瑶漠着脸,开口,“淮如,我和你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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