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唐涛的日记第1/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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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七章 唐涛的日记

  黑色的笔记!张立似乎想起了什么,怀着惴惴不安的心情,他翻开了笔记的封皮。

  两行清晰的中英双排文字跳入他的眼帘:“我叫唐涛,如果有谁从我的尸体上发现了这本笔记,请按照下面的联系方式……”张立猛地合上笔记本,心情久久不能平息。

  竟然在这里……竟然是在这里找到了唐涛的日记。

  重返西风带

  在裂谷外,西风带的外侧,山脊就此中断,断口整齐得好比刀切。

  张立举手探风,但伸出去的手就像被一辆飞驰而过的汽车撞击,猛地变向下垂,险些让张立旋转倒地。

  岳阳赶紧把张立拖回山脊横断面后,紧张地问道:“怎么样?”

  张立看着胡杨队长,疑惑地说道:“奇怪,来的时候,那西风将我们推向积雪堆,现在,好像是吹向冰裂谷方向,但还是有一股自西向东的引力。”

  胡杨队长两手轮换着转圈道:“没错,这倒卷龙的旋转就好比滚筒洗衣机,时而顺时针方向旋转,有时又会突然一百八十度变向,改而逆时针方向旋转,两种旋转出现几率各占百分之五十,是怎么形成的目前还没有定论。

  但不管怎么旋转,它中心的引力都是自西向东,在变向时风势略有缓解,我们上山时遇到的乱流就是它的突然变向所引起的。”

  胡杨队长回头看着一个个蓬头垢面、衣服上积雪结冰的队员,道:“现在,我们所要做的和来的时候一样,所有的人捆在一起,一步一步向裂冰区退去,由于我们的绳缆已经不够了,因此每人都要拿起冰镐和钢钎,务必保证每一步都钉在冻土里,使整个团队不会被风吹走。

  如果谁——”他顿了顿,才接着道,“支持不住被风吹起来,那么,你们就自己选择断绳吧,不要连累所有的人都死掉!我将走在队伍的中间,如果谁做不到,我会亲自帮他割断绳索的!我告诉你们,我绝不会留情!为了保障更多人的生命,那将是我不得已的选择!所以,我希望,在你们每踏出一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自己下一步的命运!”

  听完胡杨队长的话,张立和岳阳相顾望着,如果强巴少爷还在的话,他一定不会下达这样的命令。

  强巴少爷,他是绝不会放弃任何一个与他结伴成行的人,就算是敌人,在危急关头,他也会去伸手拉他一把,那是对生命的不同态度所决定了的,那就是他们的强巴少爷。

  “还没有到放弃生命的时候吧,我的特种士兵!”

  “不管有多痛,千万别放手啊!”

  “快闭嘴!不要再东想西想了,我是不会松开的,除非我们两人一同掉下去……”强巴少爷昔日的话回荡在耳边,那个高大的身影,面对着无边的黑暗和看不到任何希望的绝境仰天长啸:“我是不会放弃的!”

  正是那种力量,让他们一次次从死神手中挣扎出来,走到了今天。

  有时张立觉得,强巴少爷真的很憨,或者很傻,但就是那种执著,令人心甘情愿地跟随下去,那是一种可以创造奇迹的力量。

  如今,那种力量,也随着强巴少爷的消失而消失了吗……

  看着张立和岳阳一丝略带迷茫的目光,胡杨队长补充道:“还是那句话,当你们脱离了团队的时候,如果你们还活着,请放出信号,我们一定会来找到你们的。

  结绳吧……”这位极地经验丰富的队长清楚地知道,有时,带给人们希望的一句话,哪怕只是空头承诺,也能成为人们在绝境中坚持下去的勇气。

  他们采用的并联绳结,每个人都和主绳连接在一起,但每个人与主绳之间断开的话,并不影响主绳和其他人。

  胡杨队长走在队伍中间,亚拉法师当头,巴桑结尾,以便任何时间可以处理突发情况。

  每人右手冰镐,左手钢钎,几乎是匍匐着朝西风带爬去。

  岳阳和张立夹在亚拉法师和胡杨队长中间,两人总是怀念强巴少爷在的时候,他们决定,效仿强巴少爷的坚毅,怀着同生共死的信念,悄悄地将安全带系在了一起。

  虽然浓雾漫天,但在西风带中不会迷失方向,因为那几乎是西风扯着你,将你往一个方向拉拽,你想偏离方向都做不到。

  那风暴比冰雪还要寒冷,七人结成的队伍就像一道冻土上扭曲的疤痕,牢牢地摄住冻土。

  在狂风中艰难地攀爬,猛烈的风可以将人的身体吹得失去知觉,连队员们自己也不知道,这一次,他们是怎么通过西风带的。

  只是直面西风的后背,硬得就像一块搓衣板,每个人都感觉自己失去了后半身。

  胡杨队长大声呼喝道:“地面的冰渍开始增加,西风的风势也在逐步减小,我们已经通过了核心风带,加把劲,就快抵达裂冰区了!”

  张立手握冰镐,面朝冻土,头顶的压力确实有所减小,但无疑,稍有松懈便会随风而起,乘风西去,他感觉手骨的结合处都快被扯断了。

  没错,他们确实通过西风带的核心风区了,但那是怎样一个过程啊:左手拔起钢钎,后退三十厘米,重重地插入,脚用短跑运动员起跑时的姿势蹬着冻土,然后用目光打量冻土上前面的人留下的插槽——那些地方是不能二次插入的,容易松动——随后右手摇晃冰镐,稍有松动,飞速地扬起,重重地一锤砸下,将身体固定住,这样身体便后退了三十厘米;后面一个人做完,便通知前面一个人,一个接一个地慢慢后退,必须死死贴住地面,不然随时会被风吹走。

  接着又是重复同样的动作……

  不足五百米距离,用了几乎两个小时,最后一点力量已经耗尽,而身后的裂冰区,看起来没多远,究竟还要走多久才到呢?

  胡杨队长艰难地别过头去,又激励大家道:“没问题,我的队员们!你们都能行!一个个给我挺住!我已经看见冰陡崖边缘了!最后五十米,别撒手啊!”

  说这话时,胡杨队长全身筋骨犹如寸寸断裂,疼得话都说不直。

  他知道,恐怕大家的身上也都被飞石打得体无完肤了,地上的冰层也渐渐厚起来了,这对他们也是一个严峻的考验。

  岳阳的左臂被一块一米来高的巨石擦过,虽然有厚厚的衣物包着,他还是感觉到手臂不听使唤,钢钎入土根本不深,好几次都滑了出来,唯有右手的冰镐支撑。

  他原本打算当个逃兵,几次企图割断自己和张立之间的安全带,都被张立恶狠狠地盯了回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坚持下来的,想起了强巴少爷那种誓不低头的态度,他决心再坚持下去。

  “还有三十米!”

  “还有二十米!”

  “还有十五米!”

  胡杨队长不住用数据来激励大家。

  只要滑下冰陡崖,他们就将不再受到西风的侵扰,可怕的裂冰区可以说是离西风带最近的天堂。

  岳阳每次举起左手都感觉沉重无比,他挣扎道:“胡队长!你这最后十五米,怎么比前面的三十米还长啊?

  你的视力,该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胡杨队长骂道:“不要浪费力气说话,你给我老老实实地后退!他妈的,这鬼风,我真不敢相信,今天会是这山头最晴好的一天!”

  便在此时,张立突然说了声:“对不起,先走一步!”

  原来他的冰镐插入冰层后,力量未及冻土层,在西风的撕扯下,冰镐陡然将那块破冰击碎了。

  张立只觉得一股大力将自己右手托了起来,跟着什么人拉住自己右臂用力一扯,整个平卧在冰面上的人,就一点一点升了起来,巨大的拉力迅速传给岳阳和亚拉法师。

  眼看即将离开地面,他第一反应是去割断与岳阳之间的联系,没想到岳阳突然从冰面站了起来,刀锋一挥,已经断开了自己和主绳的连接。

  张立苦笑一声,也断去了和主绳的连接,两人都来不及说什么话,就像被投石机抛出去的一对链球,瞬间就横飞十来米,向着冰陡崖方向直坠下去,消失在迷雾之中。

  胡杨队长朝着两人消失的方向大声骂道:“你们这两个浑球!还他妈的只剩五米了啊!”

  冷!天地间只剩下这一种感觉。

  在狭小的裂缝中不知道待了多久,外面的风势丝毫不见减小,天地间弥漫的冷让肢体僵硬,皮肤麻木,口角干裂,没有任何取暖御寒的设备,全凭身体散发的丝丝热量支撑下去。

  卓木强巴紧紧抱着唐敏,与吕竞男平行地坐着,那股寒意似乎要冻结他们思索的能力,这感觉让卓木强巴回想起初次踏入可可西里境内,但那次没有这样冷啊!

  唐敏偶尔在卓木强巴怀里蠕动一下,两人交颈贴面地裹在一起,卓木强巴将自己破烂的衣服反过来穿,将唐敏如婴儿般兜裹在自己胸前,但就是这样,还是那个感觉——冷!

  旁边的吕竞男只能尽量贴紧岩壁,有如老僧入定般安坐着。

  卓木强巴心想,这个铁打的女人应该比他们更扛得住这股寒意。

  唐敏又在卓木强巴怀里轻轻蠕动了一下,犹如呓语道:“强巴拉,我们会走出去的,对吧?”

  卓木强巴道:“当然。

  你看,天就快黑了,到了晚上,雾会散开,说明风会减弱,那时总该可以走了吧?

  而且,就算走不掉,我们已经在外面安置了激光发射装置,胡杨队长他们一定可以找到我们的。

  在掉下来时,我仿佛听见胡杨队长说过,如果我们还活着,只要发出信号,他们一定会来找我们的。

  教官,你听到了吗?

  当时。”

  吕竞男轻轻“嗯”了一声,寒冷让人连说话的力气也提不起来,仿佛话一说出口,就会被冻住,传达不出去。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三人的对话就渐渐少了,停隔的时间也越来越长了。

  事实上,从亚拉法师他们拍摄到的图像来看,夜晚里的风比白天更为强劲,卓木强巴有些担心,不知道这一夜是否能坚持挨过。

  但他相信,胡杨队长他们一定会找来的,他亲口说过,这是约定,也是承诺……

  张立和岳阳都很清楚,生死决定于电光火闪之间,这次,他们或许真的走到最后了,在空中翻腾,落地时,就是他们人生的终点。

  他们头首相望地在空中翻转,岳阳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张立,暗想:“你真傻!”

  张立眼角露出一丝微笑,意道:“你不是更傻?”

  两人的下方,白色的冰塔林如刀枪剑戟,纷纷朝天挺立,且不说被它们插穿,就算从这高度跌落,碰在边壁上,也是筋骨寸断,死得只会更加痛苦。

  岳阳看了看下面,对张立一扬眼,那双清澈的眼睛。

  透露出离别的眼神,分明在诉说:“别了,我的战友,我的兄弟。”

  张立镇静地点了点头,以示他不曾后悔的决心,突然爆炸似的大吼道:“来世!我们再做兄弟!”

  两人的身体被风翻转过来,已经可以透过重重迷雾看见那碧蓝的天,天边启明星已然高悬,那轮红日却仍未西沉,天边的红霞与明星争辉闪耀着。

  “多美的景色啊,如果你看见了,一定会心急地想带敏敏小姐来看吧。

  强巴少爷,我仍将追随于你,想来在另一个世界,也有值得我们去寻找的东西吧,还不到我们应该放弃的时候呢……”张立悠然神往,竟然没有半点害怕和后悔,只觉得身体一沉,似乎担在了半空中,接着背部一痛,似乎撞在了墙上。

  张立第一直觉告诉自己,似乎还活着,他一扭头,就看见了同样一脸无奈的岳阳。

  一只参天冰锥,不偏不倚架在两人的安全带中部,距地表仍有约五六十米,只隐约可见地貌。

  岳阳不知是想哭还是想笑,一种变了音的腔调说道:“哼,看来老天还不打算让我们死呢。”

  张立道:“别高兴得太早了。

  这脆冰柱,冰爪攀不住,钢钎插不进,又没有其他工具,我们上下不能,挂在这里慢慢饿死,比直接摔死还要难受。”

  岳阳突然笑了,道:“所以说你傻呢,这带子一断,我们不就掉下去了吗?

  你看这撕口,很快它就会断了。”

  张立也笑道:“断了又怎样?

  这么高距离,下面又到处都是冰刀冰斧的,你能控制蝠翼滑下去吗?

  要是没有摔死,被摔了个半死不活,那才够受的。”

  岳阳道:“幸亏你说的一向都不太准,这带子,怎么还不断啊?”

  张立道:“没断就没断呗,怎么,你想早点死啊?

  我可不想。

  还没找到女朋友呢,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岂不是白活了,那多冤。”

  岳阳笑道:“我也不想啊,这些年当兵当得太认真太投入了,竟然忘了考虑人生第一重要的事,不过早死早投胎,还是等下次算了。

  比挂在这里受折磨来得强,还时时提心吊胆,直接断了,不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实话告诉你吧,我左手现在还是麻的,看来是展不开蝠翼了。”

  张立道:“哦,你竟然对生命这么没信心,真让巴巴—兔小姐失望;我也实话告诉你,在过西风带时,我的蝠翼被划破了,现在只是破布一块。

  我就不像你,这么高摔下来都没问题,这五六十米算什么,我闭着眼睛往下跳都没事。

  对了,刚才你为什么要突然站起来割断绳子?”

  岳阳道:“我看你想把我们两人之间的扁带割断了,所以我要抢在你前面把抓绳割断,以免你做叛徒,到时候我还得哭丧着脸在你坟头痛哭流涕地感谢你。”

  张立道:“哈……你这个蠢蛋,你完全会错意了,我当时根本就没事,只是想拉一拉,看你小子是不是悄悄把扁带割了。

  你想当逃兵不是一次两次了,谁知道这次倒好,你说也不说一声先把抓绳给断了,那我只好跟着你断绳了。”

  岳阳道:“得了吧你,你上半身都悬空,还说没事儿,没事儿你去和胡杨队长说什么对不起。

  哈哈。”

  说着说着,这对难兄难弟悬挂在五六十米高的冰棱柱上哈哈大笑起来。

  这一挂就是两个多小时,两人挂在空中被冻得够戗,连头套上也结了一层薄薄的冰霜。

  在这两个小时中,起初他们准备大声呼救,希望自己距离胡杨队长等人不太远,胡杨队长还能听见他们的呼喊,但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被风送出多远距离,反正自己的呼声怎么也大不过犀利的风声;后来两人又尝试使用各种工具小心地凿冰,但那千年寒冰坚若顽铁,两人又要小心地不弄断安全带,哪里能在坚冰上留下半分痕迹;再后来两人手足发僵,更是动弹不得,唯有听天由命,正应了张立那句话,还不如直接摔死来得爽快。

  过了一会儿,安全带间的连接扁带还不见断,张立又问道:“对了,刚才被风吹起来的感觉如何?”

  岳阳道:“爽,就和坐过山车一样,这次是过足腾云驾雾的瘾。”

  张立道:“同感,哪天有空,我们再去玩玩儿?”

  岳阳道:“算了吧,要去你去,我就不奉陪了。”

  张立道:“这老天看来对我们还是挺不错的,这样都摔不死。

  你说,强巴少爷他们会不会还活着?”

  一提到卓木强巴,岳阳便沉寂下来,那样的雪瀑洪流,生还希望太渺茫了,他尽量不让自己去想这个问题。

  张立还在自顾自地说道:“啊,你说,强巴少爷他们要是还活着,得知我们两人死了,会是什么反应呢?

  嗯,教官一定会说,这两个活宝,正事办不好,成天老跟我过不去,问题又多,死了,我也就清静了。

  敏敏小姐一定很感慨啦,唉,以后谁来说笑话给我听呢。

  说不定又会哭得死去活来,哈哈,为我们也能哭得死去活来?

  强巴少爷……要是强巴少爷的话……”张立编不下去了。

  强巴少爷是不会轻易放弃的,要是自己放弃了,强巴少爷会怎样呢?

  “张立,张立……”岳阳将张立又从思索中拉了回来,低声道,“绳子很快就要断了,这次我们不能期盼奇迹再次发生了。

  难道,你就没有什么重要的话想对我说?

  总有什么放不下的事情吧?”

  张立也是在极力回避去想那些放不下的事,被岳阳一提,心中咯噔一声,仿佛回到可可西里那冰梁之上,与强巴少爷悬在同一条绳索喘息的那一瞬,是啊,人生并不长,还有许多事等着自己去做呢,可是真的到了生命的最后几分钟,究竟什么事才是自己最最想做的呢?

  岂不料,岳阳接着用密探的口吻道:“张立,我问你,在我们离开库库尔族时,我看你的眼神很不善良,现在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了,你实话告诉我,你是不是在打我的巴巴—兔小姐的主意?”

  “靠!”

  张立大声道,“你居然在考虑这个问题!”

  话音刚落,维系两人生命的扁带陡然绷断,两人朝着冰柱的两个方向往下坠去。

  兄弟

  9.8米每秒的加速度让张立的身体下坠趋势很快加大,他希望岳阳那小子能克服最后的伤痛,成功展开蝠翼,自己却是什么办法都没有了,蝠翼成了两片布条,飞索零件都翻露在外,冰镐和钢钎早就不知被风吹到哪里去了。

  看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白色的冰塔,张立希望自己能找到一个较为准确的撞击点,最好是能一次性摔死。

  张立看中一块虽然不高但较尖锐的冰锥,展开双臂控制身体拥抱上去,谁知事不如愿,快到冰锥了身体突然失控,整个儿翻转过来,背包朝下。

  张立心头一紧,暗道:“完了完了,这次肯定摔得半死!真失败!感觉到了,背包陷入了积雪,跟着就该是一股巨大的力量横冲过来,将脊柱撞成两截吧,那岂不是被撞成植物人?

  真是,为什么我张立会遇到这么痛苦的死法……”

  接着,张立感觉身体就像撞入了一块巨大的充气垫子,将下坠的力量完全卸掉,压缩到极限时,又微微有点弹力,将他的身体重新抛起来,直到落在地上,张立还觉得是在做梦。

  “怎……怎么回事?”

  张立拿起自己的双手左看右看,竟然毫发无损。

  他再扭头看看那个救了自己的冰锥,赫然发现,那哪里是什么冰锥,竟然是一个帐篷,不知道在这里立了多长时间,上面的积雪堆了足有三尺厚,自己就是陷入雪堆里,随后被帐篷的边壁弹了起来。

  “你……你……”岳阳也落地了,在最后时候总算克服了疼痛,展开蝠翼。

  岳阳一着陆,就急着寻找张立的尸体,却看见了比自己还健康的张立在那边发呆,顿时又惊又喜,笑着掉出眼泪。

  张立大步走上前去,两人紧紧地抱住,死死地抱住,久久不愿分离,所有想要表达的,都融入了这个拥抱之中,不需要再多说什么。

  从对方强有力的臂膀传来熟悉的感觉,这就是强巴少爷所教给他们的,同生死共患难的决心!

  许久,两人才分开来,就像相隔多年重逢的挚友,双手搭着对方的双肩,仔细地端详对方的脸。

  没有变!张立看岳阳,还是那张充满阳光的脸;岳阳看张立,依旧刀削铁面。

  几乎同时,两人仰视苍天,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奇迹,绝对是奇迹,你小子可真够走运的!”

  岳阳看了看那积雪抖落、露出原形的大帐篷。

  张立道:“我也没想到,今天可真是踩了狗屎运。

  走,我们去看看,谁给我们留下的帐篷,还救了我张立一命。”

  拍落四周的积雪,这是一个约一米高的普通拱顶帐篷,拉开门帘拉链,帐篷的一角放着两个半瘪的大型登山包,正中横摆两个头对头睡袋,袋子里是两具僵硬的冰尸。

  其中的一具,已然睁开眼睛,似乎受了什么侵袭,将一只手伸向睡袋外,估计是准备去取武器工具等物。

  而另一具,则保持了酣然入睡的姿势,好像没什么感觉。

  这两具尸体并未让张立和岳阳感到惊奇,只看帐篷没有撤走,就已估计到里面的人已经出事。

  让他们惊奇的是这两具尸体中间,端正地放着一个小铁盒,盒子上拴了两根线,每根线分别系在一具尸体的手上,线上还有个铃铛,谁的手动一动,那另一个人就会被惊醒。

  张立讶然道:“这是什么?”

  他靠近铁盒,赫然发现铁盒上还有三把锁,只是都已打开,就在张立失望地翻开铁盒盖子时,却发现一本厚实的黑色笔记,端正地躺在盒子中央。

清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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