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可怜华发第4/4段
吴梦子觉得面前的妇人像是一个故人，可是偏偏自己又想不起来是谁。
老妇人似乎也从吴梦子的脸庞上端详出了一二，可是却又显得犹犹豫豫。
吴梦子不及细想，楼上的一摊醉鬼还要自己回去照应着，没工夫在这和一个风烛残年的老女人闲聊。
他转过身，迈开两步，身后飘来一句颤颤巍巍的，仿佛要被晚风吹碎开来的话。
“元郎，天元，吴天元，是你吗？”
恍如隔世。
这个名字，他有太久太久没听过了。
仿佛回到了北地边疆的村子，吴梦子颤颤巍巍的转过身来，一双充满了岁月的眼中蕴藏着滚烫的时光。
他已经认出了她。
那个被北狄掳走的少女，在这之前也认出了他。
两个人在轻轻的晚风中再一次对视。
她老了，他也是。
她的华发像是自己少年时期无数次吟咏的月亮，他的白须像是自己在北狄遇到的鹅毛大雪。
她的眸子里没有了当年的羞涩，他的瞳孔里也没有了少时的意气。
他们，她们的眼中只有泪水。
仰天长叹，老泪纵横，身似浮萍，魂如寒山钟声。
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时光回到几十年前。
那时候的吴梦子，或者说吴天元还是村子里有名的秀才。
身形孱弱的他，因为一手秀丽的书法和灵气十足的诗句让十里八方的怀春少女为之倾倒。
那时面相清秀的吴天元，喜欢村子里一位富商的女儿。
她有一个足够清丽的名字，程归雁。
富商不同意，这个连举人都不是的穷酸腐儒，居然也想当自己的女婿？
尽管老丈人不同意，可是感情这种东西不是你说断就断的。
二人通过一只名为藏鱼的猫互传情思。
女儿年纪渐渐长了，家里提亲的人越来越多。
程归雁一个都不同意，她只喜欢那个穷酸腐儒。
程员外没有办法，只好应下了这一门亲事。
可惜的是，好事未近，北狄的杀伐之声却已经呼啸而来。
塞北的天空是如此的辽阔，可是依旧装不下程归雁的心事。
她时常会想起那个人。
掳她来的北狄之人对她还算不错，她有了自己的孩子，有了自己的一个家。
尽管这个家出现的和她想象的不同，但好歹是个家。
岁月静静的流淌，中原朝廷却忘不了那一年北狄的入侵。
不久之后，中原的铁蹄又踏入了草原。
像是所有书中会描写的剧情一样，她的家庭又被这一场战争轻而易举的摧毁了。
朝廷把她们这些之前的俘虏带回了关内，让他们自谋生计。
那时候的程归雁发现自己只是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漂泊。
天下之大，何以为家？
江湖凉薄，人生参差。
从那时候开始，她成为了一个买酒的妇女。
她卖的酒并不比别人的酒好喝多少，可是因为便宜，她总能赚到更多的钱。
直到有一天，她来到了这个小镇之上。
那天晚上，雷开明整个人处于一种震惊的状态。
他从来也没有见过那样喝酒的吴梦子。
蹉跎半生，老头梦里的那一颗棋子，终究是落在了天元这里。
像是在酒缸中醉了一回
梦醒之时不问是非
命运将彼此分离
缘分又让你遇到注定的那一位
思念可以横穿时光
鸿雁也不分天南海北
青丝华发，满面尘霜
酒入愁肠都是相思泪
今日狂歌痛饮
天元终落一子
注定你我半生相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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