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语言艺术第2/4段
一想到还有这等好事，金知夜绞尽了脑汁，只盼着能想出什么骂人的狠话，看看这破衣少年跳脚的模样。
“你这腌臜的阉人，实在是有伤风化，何不一头抢死在墙上？？”
这是金知夜目前能想出来的最恶毒的话语了。
破衣少年吊着一只眼，像是在看一个傻子一般的看着他。金知夜被这目光看的发毛，怒叱道：“怎么了？这是我金若愚能想到的骂人最狠的话了。”
破衣少年吐掉草根，发出啧啧的声音，嘲道：“你还字什么若愚啊？你直接改名叫金笨蛋算了。”
“我问问你，那什么腌臜、阉人这种词，平常人能听懂吗？？你若是和一个普通人对骂，人家会说你是老学究，故作姿态。听好了啊，还是你的那句话，我骂一遍给你听听。”
金知夜洗耳，恭听来自破衣少年的话语。
“他娘的，你这尿怂，给小爷端痰盂我都觉得寒碜。”
“当然我这句效果没那么好，谁让你骂人都文绉绉的，我也不好翻译。”
破衣少年闭上了眼，又从地上拔起一根草，叼在嘴里。
“他娘的，是什么意思？”
金知夜好奇，这是他十五年的书生岁月里第一次听到这个词。书院里头的老先生最多也只是骂两句“蠢材”之类，就不再骂人了，哥嫂二人平日里吵架用的都是南边的方言，他也听不懂。
所以这破衣少年嘴里头出来的每一句话，他听起来都很新奇。
“他娘的的意思，自然就是指他娘了啊。”
金知夜眉头一皱，似是有点不喜。
“祸不及家人，两人吵架骂人，与他的娘何干？”
破衣少年斜过头，不耐烦道：“我说的这个他娘和真正的他的娘没有半点关系。我只是虚构出来一个他娘来表达我的不满。他娘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也不希望他娘出任何事。他娘的，与他的娘并不相干。”
一阵绕口令似的解释，听得金知夜头大。不等他想明白，破衣少年又接着道：
“大爷纵横江湖多少年？自然而然的总结出一套骂人的话。想不想知道？”
十五岁的金知夜点头如捣蒜。
“十五文。”
金知夜乖乖交钱。
“这骂人啊，就拿‘他娘的’来说吧，也分为几种情况。”
“这第一种啊，就俩字，‘娘的’。”
“一般‘娘的’这俩字出来，基本是针对事情的。比如老李头戴了绿帽子，老王头赌钱赌输了，你这次科考落榜之类的。这种事一发生，基本都会引来‘娘的’二字。”
金知夜一听这落榜二字，连连呸了几声。
破衣少年不管不顾，依旧说道：“当‘娘的’二字变成‘他娘的’之后，效果就变了。开始从针对事情向针对人转变。”
金知夜仔细想着，那破衣少年又道：“‘他娘的’转变的还不够，等到变成‘你他娘的’的当儿，就完完全全的变成了针对人。”
也不准备看这秀才的反应，破衣少年继续说道：“这‘你他娘的’也不仅仅是用来骂人的，有时候还能夸人。”
“还能夸人，这我倒要见识见识。”
金知夜好奇道。
“听好了啊。”
破衣少年眼睛向上一翻，憋了半天，嘴角掀起一抹笑意。
“嘿，你他娘的还真是个天才。”
往后的话语金知夜记了个七七八八，多是那破衣少年教自己骂人的法子。
什么歇后语骂人效果更好啊，什么“直娘贼”之类的指代更有杀伤力之类的。
大多都记不清楚了，只剩下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还在金知夜脑海中立着。
有这么个江湖朋友似乎也不错。
反正金知夜记得最清楚的，还是那年三月初一，放榜时候的自己。
可怜的小秀才从上到下看了四五遍，依旧没有自己的名字，当下气的七窍生烟。
他连连骂了十几遍“娘的”、“他娘的”、“你他娘的”之类的句子。“娘的”是在骂老天爷不长眼，“他娘的”是在骂那破衣少年咒自己上不了榜，“你他娘的”是在骂自己不争气。
斯人已逝，俱往皆是尘埃。
“不对不对，他算哪门子斯人。”
应该是“小王八蛋，老子不和你计较。”才对。
那些人都走了，都消失在岁月的长河里头，连个水花都没有溅起。
他看着凌昆仑与莫独活，就像看着当时的金知夜与叶南生。
虽然穿的破衣烂衫，但是名字却是万里挑一的好。
几人慢慢的走着，一路上谈笑风生，倒别有一番雅致。阴鬼邪祟又如何，这三人云淡风轻，一路行去。
莫独活心里头倒是有了计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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