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篇 母亲的“听说”教育第2/2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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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发现后,愤怒地训斥我“发废”。我心里不服气,你小时候不也“发废”吗?

  由于我“发废”后母亲总训斥我,所以我“发废”了尽量不让母亲知道。我有一把折叠小刀,是母亲买来让我削画画的铅笔的,可我总把它想象成是锋利的匕首,还用在它门口的土坡乱扎。一次扎的时候用力不当,小刀拆了过来,把我的手割了个口子。看着鲜血不断流出,我不敢去找母亲,而是去找学儿的妈妈。学儿的妈妈没有训斥我“发废”,而是心疼地直喊“宝贝”,并赶紧给我抹上药水包扎。所以我不怕学儿的妈妈知道我“发废”的事。

  至于“割业”那更是孩子的天性。我跟院里的心宅、学儿、喜子都“割业”过,打完架又好了,不就得了。可母亲不这么看,“割业”了还是要说我的。

  另外,母亲还把讲卫生放入“听说”范围,用她的饶阳话说得“格介”。她要求我眼上不能有“吃麻糊”(眼屎),鼻子上不能有“能带”(鼻涕),还嘱咐我上院里的“茅子”(厕所。我们院原有一个小厕所,后来废弃,成为南屋的杂物间)一定把纸扔到茅坑。我不能完全达到她的要求,她就说我不“听说”。

  母亲还要求我吃东西前要洗手,我是经常忘了。一旦我肚子疼,她就会数落我不“格介”。不过她还是心疼我,会说:“我给你揉揉。”还会哼一个莫名其妙的歌谣:“肚子疼,找老赢,老赢没在家,找老八,老八不会扎,扎一肚子鸡粑粑。”

  在母亲“听说”的范围中,还包括“稳当”。她总表扬学儿“听说”,好多情况都是指学儿“稳当”。对此我也不太服气,觉得女孩比男孩“稳当”那是应该的。

  不过,我也可能比别的男孩子更不“稳当”一些,比如喜子。喜子就不像我总是慌慌张张的,没有稳当的时候。

  我因为不“稳当”也挨过母亲不少的训斥。吃饭的时候,我爱端着碗乱跑,母亲就总要求我坐在“板床儿”(板凳)上稳稳当当地吃,我当然听不进去。一次吃饭时乱跑,就把碗给掉到地上,摔出了大璺。

  还有一次,我和小伙伴们玩得又热又渴,进门就找水喝。可暖壶是空的,我转脸看到了炉子上的烧水壶,上去对嘴儿就是一口。在奶奶的惊叫声中,我被烫得跳了起来。幸亏水还没有烧到要开的程度,不然我就得满嘴是泡了。后来,我的上膛还是掉了一层皮。那时奶奶正好在保定,她一直埋怨父母没有给我进行足够的安全教育。

  母亲对奶奶非常尊重,我听她和父亲交谈提到奶奶时都是一口一个“咱娘”,她对奶奶的批评自然会虚心接收。不过母亲并非没有对我进行安全教育,只是对此没说而已,因为她根本就想不到我会那样做。

  她曾一再警告我,不要到远处去瞎“磨丢”(好像专指孩子玩儿或散步),尤其不能跟陌生人走。她说有“拍花”的,专“拍”小孩。让“拍花”的“拍”了,就会迷迷糊糊地跟他们走,最后让他们卖了。

  我很害怕,就把母亲给我说的“拍花”事跟胡同的孩子们讲了,不少孩子说他们早就知道。

  有个比我大几岁的叫三么儿的孩子说,让“拍花”的“拍”了,就会看到两边都是水,只有脚下这一条路,而且后边有老虎在追,只能跟着“拍花”的走。“拍”的时候,“拍花”的人手里拿着一个装了药粉的布包,用这个布包在小孩头上一拍,药粉就进了小孩的鼻子,小孩就会出现幻觉,听“拍花”人的话。

  他还说,“拍花”的要用小孩做药。做什么药呢?他说做“迷糊药”,用来“拍”小孩。可我想不明白,这么做他们能得到什么好处呢?没有好处他们怎么会冒险杀人呢?

  母亲还曾让我提防小偷,说有“奏(做)贼的”到了保定,专门偷人家的被褥衣物。进门后发现没人,就会把炕上的被褥衣物都裹到床单里,然后打个大包袱逃走。他会叫个三轮直奔火车站,让人没有追寻的机会。当我一个人在家时,就很害怕,担心“奏贼的”的上门。可他们一直没来,我觉得是我们院门儿的缘故,因为我们的院门很隐蔽,小偷可能难以发现。

  母亲已经走了,她再也不会絮絮叨叨地让我“听说”,可她这个“听话”才是好孩子的观念,却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我的观念,我也要求我的女儿“听说”,我也要求我的外孙“听说”。这个观念可能与现代教育的观念并不完全相符,可中国人有几个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听说”呢? 本章节已阅读完毕(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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