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前世(三)第2/3段
青陵借着月色,又添置了两盏烛火,见他师尊来,忙起身行礼。“师父。”
“你的古琴又添了一分境界。”太浊走近山亭,席地对坐于青陵目前,他的琴声中多了一分悲天悯人,“有什么心事就告诉师父罢。”
青陵知道他师父会来找他,他们师徒俩都太聪明了。“师父,你说天上的神仙们真的知道人间的疾苦吗?”
“如何这般问?”
“没有,就是随便问问。”
太浊的嘴角扬起一丝难以表达的微笑,烛火昏黄更显诡异;这句话让他感到突然,又好像这句话让太浊等了整整十六年,他从没暴露过自己的身份和野心,也没去引导。太浊突然正色回答:“他们当然不知道。尤其是大殿上那三尊虚伪的圣人。”
听到太浊对三清大不敬的评论是青陵在道观里听到过最惊悚的话,他这一生的信仰似乎在这一刻瞬间崩塌。“如果群真护佑的天下是这样子的乱世,直把战火作了香火,那我们...”青陵还是敬畏,有些话他不敢说出口。
“我们如何?”太浊像是在逼问青陵的下半句话。
青陵摇了摇头,只是失望而已。
“如果让你主宰宇宙,你会怎么做?”太浊突然这么问惊了青陵一跳,宇宙有多大他只在经文中看到过,他记得太浊不像是有宇宙的志向和眼界。
“徒儿不想主宰什么,只想让众生脱离苦厄。如今诸真蒙眼,那既然如此,长生何益。”这几日让青陵长大了不少。回顾往昔,自记事以来道观中拜谒者众,除了少有如前几日那富家公子般的达官显贵以外,更多的是贫苦凄惨的流民,或鳏或寡,或孤或独。十六年虔诚信奉,青陵不知道香火焚烧过后的灰烬是否迷离了诸天群真的双眼,让他们遗忘了这个苦难的凡间。“师父,我想下山了。”
师徒二人对视无言,只有山风悄悄划过他们的双目之间;原本山间的鸟兽虫鸣也都消失了,冷月孤照流水息声,让师徒二人的沉默气氛更加冰冷。
“不准。”太浊斜眼下视,他不在乎青陵是否放弃了道教的信仰,他只在乎青陵不能走出这座山。至少在他大业未定的时候。
“为何?”青陵追问,“师父,我不想再冷眼旁观那些无辜的众生,不想再听孤寡妇人伶仃的抽泣;我想去看看山下的世界,如果可以,我想改变它。”
“你想做甚么?”
“徒儿要去从军。”青陵目光坚定,这是一个热血少年该有的眼神,而不是年纪轻轻就成了一个无欲无求的老练道士。
太浊顿了顿再次拒绝道:“不许,至少此时不许。”
“那要等到甚么时候?”太浊说话总是藏着掖着,青陵也总是捉摸不透太浊真正的心思。
太浊道:“至少还要等十五年。”
十五年。青陵是片刻也不想等待了。
“师父!”
“勿复再言。”太浊每次正色都教人畏惧,每次嘱咐都神神秘秘,他总是不说缘由,似乎一切都在他手中掌握,没有人了解这个自称来自龙虎山的道士,包括他现在唯一的徒弟。每一次太浊目光下视面目严肃,青陵就知道已然走到了太浊的底限,于是再不敢乞求只有瑟瑟地跪在蒲团上低着头。
“早些歇息。”太浊拂袖起身,负手而去。
“小青陵,不去上早课跪这儿干嘛?”天还没亮,司厨师叔扛着一大袋面粉从青陵背后走过。
青陵没理,闭眼跪着,就跪在正对太浊寝室外的平院里。
“怎的?那小子又被罚了吗?”三四位师兄揣着笏板、抱着竹简去上早课,“太浊师伯就这一个徒儿,也真忍心。”
时至辰时初二刻,道士们已经陆陆续续起来上课了,太浊起床还未洗漱,似乎听到了门外道士们议论,推开门看就瞧见青陵跪在满是小碎石子的地上。太浊站在二楼廊高,只顾自己系着手腕、脚腕上的绑带,又理了理道袍袖子,没对青陵说一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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