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4第1/3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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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章—4

  往常,都是谢了戏才去后台看角儿,哪有戏到一半去后台的道理?

  满腹狐疑,还是跟着去了,角儿都上场了,后台里安静的很,邵琰宽握了她的手,穿过狭小拥挤的后台化装间,她看到桌上摆着的林林总总的勒头、贴片子、插头面、彩匣子、五颜六色的戏服……

  就只是这么点家当,上了场就像龙点了睛,人活了戏。

  邵琰宽撩开帘子,胡琴京二胡的声音没了间隔,直透耳膜,她吓了一跳:“这是戏台啊。”

  是啊,是戏台,邵琰宽微笑着,拉着她上了戏台。

  那么多人物,各色行头,蟒帔绶带,上下翻飞,字正腔圆认认真真地唱念作打,对这两个格格不入的局外人视而不见。

  她有点懵,随着邵琰宽走到戏台的中央,脚下穿了双镶了珍珠的缎面高跟鞋,敲在木质的戏台上蹬蹬蹬的,无意间抬脸,那个全身披挂英气勃勃的女将铿锵开唱:“辕门外三声炮如同雷震,天波府走出来保国臣,头戴金冠遮云鬓,当年的铠甲披上身……”

  一时间,恍在戏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这世上,谁人不作戏?

  这偌大人间,原本就是一出戏套一出戏,今日的台下情,来日的台上戏。

  邵琰宽说:“司藤,这台上唱戏的,都是假的,曲终了,人也就散了。

  可是我对你,却是真的,台上台下,人前人后,我的心意,到哪里,都是明明白白。”

  他单膝跪地,袖内变戏法样翻出一块丝白手绢,绢中包一朵鲜艳欲滴的玫瑰花。

  华美纺织厂的少东,邵家的公子,演得一手惟妙惟肖的好戏。

  司藤伸手掀落桌上茶盏,大笑起身。

  邵庆懵懵懂懂的,不明白为什么说的好端端的,女客为什么会突然间拂袖而去,秦放也愣了一下,跟邵庆匆匆交代了几句之后赶紧追出去,司藤走的好快,两手插在貂皮大衣的兜里,腰背笔直,脸色铁青,专往道路中央走,好几辆车子歪斜着紧急刹车,恼怒的司机伸头出来想骂,目光触到她森戾眼神,话到嘴边又打了个激灵收了回去。

  秦放好不容易赶上她,知道煞风景,但不得不硬着头皮提醒她:“司藤,遵守交通规则。”

  “黄浦江。”

  秦放先没听明白,还以为是电视里那种接头暗号,诸如“扬子江扬子江,我是洞庭湖”,下一秒反应过来,她要去黄浦江。

  秦放没看过民国时的黄浦江,不知道当时的景致如何,他坐在沿江的观景座椅上,看看凭栏静立的司藤,又看看对岸的林立高楼,终于忍不住走到她身边,还没来得及开口,司藤问了句:“票定了吗?”

  说话间,一艘观光游轮鸣着长笛从江面驶过,秦放下意识回了句:“游轮票?”

  “你蠢吗?

  今天是第三天,要回苗寨。

  回去的机票。”

  安蔓的后事手续没那么快办完,身份证应该还能用得上,秦放掏出手机订票,操作的时候,忍不住看了司藤好几次:是妖怪本身就特别擅长控制感情还是司藤这个人特别?

  普通女子听到旧情人的消息应该会方寸大乱吧?

  可是司藤,像一盘按部就班收放自如的棋,三天就是三天,容不得更改,不继续深究,哪怕邵琰宽这头的线索初见端倪。

  订完票,他看了看时间:“八点的票,机场挺远,得提前出发。

  观江景的话,你最多还能待半个小时。”

  司藤没说话,秦放犹豫了一下,问她:“邵琰宽向你求过婚吗?”

  “是啊。”

  “你答应了吗?”

  “差一点。”

  差一点?

  什么叫差一点?

  “司藤,其实这世上,是有两个司藤吧?

  或者,你有一个双胞胎姐妹,你们共用司藤这个名字,有时候是她顶着司藤的名字出现,有时候是你,所以那时候邵琰宽以为他追求的是一个人,但其实,有时候跟他在一起的是你,有时候跟他在一起的是你的姐妹,不过邵琰宽分不出来,那些道士们也没有分的出来。

  嫁给邵琰宽当二太太、怀孕生了孩子被丘山道长镇杀、死在1946年的是你的那个姐妹,至于你,早在1937年就已经死了,对不对?”

  没有回答,长久的沉默。

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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