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烈士与马架子第1/1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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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马架子南边那四栋土坯房周围转悠时,我看到有一栋土坯房的后墙上,贴着白纸黑字的追悼会会标。虽然会标经风吹雨打已经残破,但“郭瑞先烈士”几个字还清晰可见。

  没听说这里打过仗,怎么出了个烈士呢?他(她)是个什么人?有什么惊天动地的事迹?六师组建还没半年,怎么会死了人呢?一大串儿疑问压在我的心头,我的心情不由沉重起来。

  有一天下雨出不了工,大家都闷在马架子里,一位天津知青大衡用一口浓重的天津话嘱咐大伙:“我唆(说),哥们都小心点,贼(这)棚子可不结实,说塌说塌,都给我机灵点,别你妈妈给砸着。”

  我以为他又在咋呼,可他一本正经地说:“是真的!前些日子夜里下大雨,有个马架子就塌啦。还砸着人啦!你妈妈就是我扒出来了,扒出来就死啦!”

  听他这么一说,我对这种曾要过我们知青命的马架子,立即警惕起来,上上下下地观察马架子有无不安全之处。虽然没有发现什么问题,但我的心却悬到了半空。

  雨停之后,我又到外边察看马架子的情况。

  此时云消初霁,东边的蓝天上挂起一道鲜明的七彩长虹。人们纷纷钻出来,尽情欣赏。

  大衡听到动静,也钻了出来。他看到大家都很兴奋,不以为然:“嚷嚷嘛,贼(这)不你妈妈彩霞吗?”一句话,逗得大伙都哄笑起来。他更不服气了:“笑嘛?你们懂得嘛啊!”人们笑得更厉害了。

  自从知道马架子曾夜里砸死人之后,我夜间睡觉总奓着耳朵,稍有动静,就会惊醒。

  我挺奇怪,搭马架子的木杆看上去都很粗,怎么会说断就断呢。经打听才知道,原来这些木杆是桦木杆,没有剥皮的桦木受潮容易腐烂。据当地人说,“桦木剥了皮,胜过老黑榆。桦木不剥皮,三年烂成泥”。而我们住的马架子就是用这种没有剥皮的桦木杆搭的。雨季时,雨水渗入的地方,木杆的强度就会下降,再加之下雨时马架子的草泥顶子会重量倍增,很容易突然断裂。

  知道了这些,我对所住的马架子更加警惕了,简直把它看作了难以防御的杀手。

  这个杀手杀死的战友是谁呢?我突然想到了在前两天看到的追悼会会标,是不是就是那个烈士郭瑞先呢?我向天津知青求证,这种猜测被证实,砸死的那个人就是郭瑞先。不过她不是天津知青,来得也晚一些。

  后来听女生排的人说,郭瑞先是内蒙古土特默右旗萨拉齐来的知青。是6月17日到兵团的,8月12日就砸死了。

  她们说,郭瑞先被砸之前的那段日子一直在下雨,大概连续下了七天。刚下没几天,她们排马架子的木杆就发出了响声。连干部听说后,安排人加支了立柱,并让她们都睡到了看上去更安全的一边。陈连长还特意嘱咐她们,要保持警惕,有情况立即躲到中间的沟里。

  12号晚上,雨还在下。她们在不安的情绪中入睡。夜里,巨大的响声把大家惊醒,工棚塌了一大片。

  “工棚塌了!”乱作一团的人们,叫喊着爬到沟里,并试图钻出去。平时并不绑的棚门,这天却绑上了,有人摸黑把它解开。人们纷纷钻出工棚,有人顺手拿了件衣服披在身上,有的只穿裤衩、乳罩就跑了出来。

  连干部和男生排的人闻讯赶到,清点钻出来的人数,发现少了一个。连长发动大家找自己熟悉的人,最终确认郭瑞先还没有出来。

  连长带着男生排的人钻入工棚,发现郭瑞先一动不动地躺在炕上,身上压着落下来的木杆。他们费了很大力气才把郭瑞先扒出,抬到工棚。经检查,已经死亡。

  郭瑞先死后,兵团授予她革命烈士的称号。

  郭瑞先是个怎样的人?天津的男知青们和她接触得不太多,说不出太多的情况,只说她是个很招人喜欢的女孩。大衡能多说一点儿,也只是他亲手扒出了郭瑞先,还和别人一起把她抬了出来。

  一个战友就这样的走了。我感到非常痛心,非常惋惜,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我也由此对马架子有了一种厌恶之情,只盼着能早日离开这曾经吞噬我们知青生命的鬼窝棚。 本章节已阅读完毕(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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