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篇 沙河站 (第二节)第2/2段
九毒爬起来,疼的“嘘嘘”的直叫唤,弟弟,他有气无力地说:今天多亏你啊,他举起鲜血淋漓的左手,提灯一照,手背大面积掉皮,虎口下少块肉,有硬币大小的肉。怎么办?朱园着急地说:快去医院吧。不能!九毒急忙打住说:去医院损失更大!不能说,说出来还要扣钱!我是违章的!没停上停下!知道吗?九毒拿出纸,擦擦手上的血滴,掏出手套戴上,若无其事叫道:干活!朱园看看对讲机,铁一样坚硬的塑料壳,都被磨出条条深沟,何况手呢,九毒心有余悸的说:多亏这个电台啊,我按着它在地上拖的,否则要磨到骨头啦!
调车作业终于结束,九毒走在前面,把左手插进口袋,悠闲的吹着口哨。朱园见他没事一样,疑惑的问:哥,你力气真大,一手抓栏杆,拖了十几米啊!九毒抬头看看阴沉的天,叹口气说:没劲行吗?绝望时爆发的,松手就惨了,就成肉馅了,哎。
小站人不多,两个月全熟悉了,连退休的职工都认识了。这天朱园在尾部试风,看见了退休工人老侯,人称老侯头。他挎着大大的篮子,刚刚买菜回来,他家中的人口多,买少不够吃的,天天弄一大篮子菜。五年前退休后,就住在站台另一侧的旧瓦房内。两间主屋,三间小偏房,破破烂烂的,房顶上盖着一层层防漏雨布。全家九口人,挤着住在一起。大儿子一家三口,住东屋。二儿子也是三口,住在西屋。偏房在院子西侧,房间又矮又小,仅仅够放下一张床的。老侯头老两口住一间,年迈的母亲住一间;大门后摆着一个小饭桌,每次吃饭分两批。因为桌子小坐不下,儿子和儿媳妇先吃,老两口吃剩饭菜。吃完饭,要把桌子拽走,地方太狭小,不挪开走出不去。
每天天亮,老侯头睁开眼睛,第一件事就是买菜;萝卜、青菜、成筐的扛。大大小小、老老少少、一共九张嘴吃饭。两个儿子每月上缴400元伙食费,还经常忘记给,给了也不够吃的。老侯头算算说:猪肉又涨钱了,六块钱一斤,青菜最便宜的,也要五毛一斤;算来算去,一个月要倒贴500多元;每月那800多元的退休金,除去全家吃喝只剩下300多元,碰见红白事,根本不够,再坚持两年,等孙子上学了,两个儿子全会搬走,那时能轻松点。
为补贴生活,老侯头在车站附近拾了些荒地,远的地方种粮食,近的种青菜。老太太成天在园地里忙活。老侯头也勤快,经常在车站转悠,碰见施工,就来帮帮忙,不要钱,干完后捡些电线、旧铁块。高兴的时候他扫扫站台,时间长了,车站有事都找他,老侯头随叫随到。杨站长不好意思让他白干,就和大家商量着,每个月给他300块钱。由他负责打扫卫生、花园浇水等杂活。小站的货主也多,解决这点钱根本不成问题。
老侯头过来,气喘吁吁的放下筐,站在线路旁抽烟歇着。他笑眯眯的问朱园:九毒来了吗?朱园猜测他想要那300的工资,因为李双平是小站兼职的会计。来了,朱园纳闷地问:“九毒”到底是什么意思?听朱园发问,老侯头一下来了兴趣,索性坐下,又点起一根烟道:别人都不敢说吧?哈哈,我告诉你,“五毒俱全”这个成语听见过吗?他比五毒还毒!所以叫九毒!哪九毒呢?吃、喝、嫖、赌,坑、拐、刮、骗、抽,老侯头一口气说出九个字,你看看,是九个吧?这就是九毒!他这个家伙,占全了。朱园掐手一算,正好是九个字,哎呀!哈哈哈!太神奇了。老侯头也呵呵笑了,他抽完烟,扛起菜筐,挺直腰板往家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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