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篇 道口工 （第二节）第2/2段
第三次，老卢叫了一遍，杨春没起床。十分钟后，还没动静。“咣当”！他一脚把宿舍门踹开，什么老脸也不顾了，猛地把被子扔到地上，恶狠狠朝杨春打了一巴掌，睡！他骂骂咧咧地说：我让你睡！出完气，他去找杨司卫。杨司卫睡的正香，老卢在窗边叫，让他烦不胜烦，在被窝里没好气地嚷道：去！滚的远远！谁管你爷俩的事！
天亮后，卢顾再次找到杨司卫，强烈要求调班次，让自己接杨春的夜班。调班后的第一天，他到岗位一看，吓了一跳，桌子上有两个死蝼蛄（lou gu，一种昆虫），老卢没在意，顺手用信号旗掸掉。杨春捂着嘴，偷笑着走了，对别人解释说，卢顾就是蝼蛄，桌上蝼蛄头就是卢头，老卢的头！哈哈！
第二次夜间接班，卢顾发现桌面摆着一排东西，仔细一看，是很多死蝼蛄，还把头掐下，排成整齐的一排。老卢恍然大悟，这孙子在骂他，顿时火冒三长，一把掀了桌子；连夜写信要求提前退休。
退休后，卢顾看不见杨春，过了几天安稳的日子，这次经曾刚一刺激，他在全家人面前大骂杨春，两口子立刻闹离婚。杨春毫不示弱，一把推倒老婆说，离就离！马上离！他老婆并不想离，只是碍于父亲情面，立刻声泪俱下地哭诉，结婚十二年了，离婚可以！给我青春损失费！十二万！不给十二万，休想离婚！
杨春见她分明在闹事，家里根本没这么多钱，婚自然没法离成。但笑话传了出来，都说杨春老婆要结婚“磨损费”，每年一万，一共十二万。一传十、十传百，才三天，杨春的外号就传开了，大名鼎鼎的“十二万”！
道口后有个鱼池，那是砖瓦窑挖土形成的大坑；张二把它改造成鱼塘。养鱼的同时，捎带喂了上百只鸡。对这些散养的大公鸡，杨春早就垂涎三尺，只是没有机会。
这天，朱园和杨春都出门接车，站了半个小时才回道口房。一只大芦花鸡钻进房里，杨春气得大叫：谁家的鸡？！话音刚落，他忽然笑了，把门猛一关，快！别说话，今天有鸡肉吃了。朱园在门外头，只见杨春在房里上蹦下窜，折腾的满屋鸡毛，就是没有逮到鸡。杨春泄气了，捂着鼻子想出来。忽然，那只老母鸡猛的飞起，一头撞在玻璃上，“噗通”，撞的鸡头出血，晕死在地。
杨春一把抱住，如获至宝地摸着说：这老母鸡太肥了！爆炒绝对香！杨春见鸡死了，就把它塞进柜子底下藏好。正打扫地上鸡毛时，一个过路人说：你们麻烦了，二子家小孩看见你逮鸡了，真的吗？！杨春不信，那人说：你看，他老婆来了。杨春没当回事，继续扫地。
门猛地被推开，杨春吓了一跳，二子老婆真来了！她人高马大的站在门口。杨春不动声色地问：嫂子，有什么事？什么事！她怒气冲冲的指着杨春嚷道：十二万！俺家芦花鸡呢？！朱园吓的不敢吭声，立刻躲了出去。杨春做贼心虚，他低头看看手里的笤帚，马上回过神来，眨眨眼，一本正经说道：你喊什么！什么十二万？该你叫的吗？杨春把笤帚一扔，厉声骂道：他妈的！谁逮你鸡了！你神经病！
那女人一愣，自古以来，捉奸拿双，捉贼拿赃。她也只是听小孩一说，心里也没把握，就伸头向房里看了看，屋子很干净，她看半天，没发现什么痕迹，就退了出来。朱园打心里佩服杨春，一地鸡毛被扫的干干净净，真是滴水不露啊！可是张嫂不死心，又猛地钻进屋内，把备品柜一把拉开，发现里面除了信号灯，什么都没有。她变得不好意思了，尴尬地把柜门关上，起身往外走。
站住！杨春猛地把茶杯摔在桌上，出门大吼道：臭娘们！你什么意思！杨春得理不饶人，一把拉住她叫道：敢找我事！你仗谁的本事？！那女人脸红红的，畏畏缩缩地说：俺家鸡就是不见了，有人说是你逮的！杨春朝门猛踹一脚，扯起喉咙喊道：我是那种人吗！老子从来不偷人，听着！给我赔礼道歉！
张嫂被骂的哑口无言，正想开口赔礼，忽然传来“咕咕”两声鸡叫，那只鸡刚刚是撞晕了，在地上冰了一会，现在活了过来，“砰！砰！砰！”它在柜底猛烈扑腾翅膀，“吱”的尖叫一声，跳了出来，在道口房内左飞右跳。没错！张嫂一把逮住鸡说：就是咱家鸡！
毁了，杨春暗暗叫苦，想关门也晚了。误会了！杨春笑脸相迎，态度立刻变了，来个一百八十度的急转弯，他红着脸解释说：大嫂！好嫂子！我不知道是你的鸡！别生气啊！他迅速掏出二十块钱，往她手里一塞说：这样好吧，这只鸡我买了，给你双倍价格，二十块！怎么样？张嫂瞪了他一眼，把鸡朝地上一扔，鸡迅速跑走了。谁要你臭钱？！她委屈叫道：我找站长评理去！站长不管，我找派出所长，找局长！我要告你！非整死你不了！你是贼！
杨春害怕闹大了，又掏了掏口袋说：大嫂！大嫂！别生气啊！我去年给你家东西忘了吗？一车煤炭啊，对吧？杨春又摸出三十元，硬塞到她手里说：给你五十块！鸡我也不要了！还不行吗？够买五个鸡的！那女人愣了一下，好像消气了，她看了看手里的钱，果然是五十元，就没好气地说：想吃鸡，你说一声，俺送给你都行，但你不能偷，对不对？杨春把头点的象拨浪鼓一样，连声说对。那女人把钱往裤兜一塞，头也不回地走了，边走边嘟囔着：十二万！我是看你岳父的面子，我饶了你！杨春低头哈腰地送走了她，埋头大叹一口气，唉吆！他心疼地直打自己脸，真他妈的倒霉啊！偷鸡不成舍把米！何止一把米啊，我他娘的！赔一口袋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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