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鬼道失传,人心未变第1/2段
<p>“我这小地方，很久都没有人来了，倒是稀罕事。”</p><p>老人让开一个位置，让卫渊进来，把门合上之后，坐在了槐树下的木椅上，一双有些浑浊的眼睛看着卫渊，卫渊坐在旁边石头上，微笑道：“这不应该，难道之前也没有人上门看望您老？”</p><p>老人摇头：“认识的人都死了，后人们也慢慢不来了。”</p><p>“说起来昨天倒是来了几个年轻人，可是没有进门，转道走了。”</p><p>“对了，差点忘记，得给你沏碗茶，瞧我这记性。”</p><p>老人又起来，回了屋子里，一边随口抱怨些事情，一边沏茶，最后端出来那种有些年头的烤瓷杯，热气腾腾的两杯茶，卫渊将茶环绕在掌中，老人见他不喝茶，只当做看不上自己这普通货色，抬手喝了口茶，笑道：“还不知道你来找我这个老家伙，打听什么事情？”</p><p>卫渊道：“打听一个人。”</p><p>“谁？”</p><p>“整个江南道曾经唱曲儿最好的姑娘。”</p><p>当啷。</p><p>老人手里的茶杯打翻了，热茶滴落在地上。</p><p>他看着端坐着的卫渊，张了张口，道：“你怎么知道？”</p><p>卫渊道：“机缘巧合之下，知道了些事情。”</p><p>似乎是因为这句话而想到了回忆，老人的神色变得有些疲惫，闭了闭眼，仿佛一瞬间变得更加苍老，许久后，轻声道：“也好，有人知道也好，我还以为这些事情我要带到棺材里了。”</p><p>“这事情啊，得要从大明最后那几年开始说起来了。”</p><p>江南自古繁华，这是被神州所有人都公认的事实。</p><p>而江南道上，又有两个戏园子，彼此以为对手，斗了不知多少年。</p><p>这几年你家风头盛，过几年就是我家执牛耳，斗得热闹，斗得热烈。</p><p>那一年冬天，难得的大晴天，路上没有一点雪。</p><p>春晓楼的妈妈带回来一个小姑娘。</p><p>长得好看，嗓子好听。</p><p>十六岁那年第一次登台，就技惊四座，那叫一个昆山玉碎凤凰叫，把左近好几家戏园子的红人都压了下来，黯然失色。</p><p>小姑娘叫七娘，一举成名。</p><p>多少达官显贵都来听她唱曲。</p><p>恩客送来的红绸缎一匹一匹扎在了木楼上，像是红云一样热烈热闹。</p><p>本来按着往日来说，七娘会一直唱到二十多岁，到时候或者退下来教新人，或者嫁给良家子，做个清白身，可是事情哪儿有这么好啊，若都如说书人口中圆满，这世上也不会有那般多意难平。</p><p>就在七娘找到心上人的那一年，倭寇犯边。</p><p>来自西方的浪潮扑入五百年天下的大明江山。</p><p>这一只盘踞东方的龙打了个盹的功夫，被匕首刺伤了。</p><p>之后明烈武宗怒而御驾亲征，已经写下遗诏，以成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的大明祖训，君王御驾亲征，神州自然震怒，上下一心，僵持数年，迅速发展，最终于东海之畔不惜代价击溃诸多联军，让天下听这龙吟。</p><p>可这样的事情，终究还在后面。</p><p>那一年，倭寇趁大明边防不备，长驱直入，其中一支竟入了江南。</p><p>他们得意洋洋，觉得自己即将击溃曾经的霸主，进入极尽繁华的江南之后，纵情享乐，要最好的酒，最好的菜，要让最好的女人作陪，听最好的曲儿，七娘年纪轻，气节却烈，宁愿一死。</p><p>但是那一天，春晓楼三十多人跪在了她的门前，连抱她回来的妈妈都苦苦哀求。</p><p>她最后还是去陪了那些倭寇。</p><p>春晓楼没死一个人。</p><p>最后大明虎贲将那些倭寇扫荡之后，江南回到和平，却来了风言风语的指指点点，谁都知道，逼着别人去为自己牺牲是很难在脸上挂得住的事情，所以就要抹黑那个人，给自己找道德上的高点。</p><p>所以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消息，说七娘主动去给倭寇作陪。</p><p>然后满城风风雨雨。</p><p>剧烈的紧张之后，需要有发泄的渠道，理智的声音会被这样发泄一样的行为淹没。</p><p>开始有人用臭鸡蛋烂菜叶砸在七娘门前。</p><p>开始有许多人谩骂她是个没有气节的娼妇。</p><p>可七娘还在等，等和她约定好未来，眼下在外求学的男人。</p><p>等啊等，等到没有人再听她唱曲，等到木楼上的红绸缎褪了色。</p><p>那个男人没能回来。</p><p>七娘穿着自己缝好的嫁衣，投了井。</p><p>那时候的秋天，下了白茫茫好大的一场门前，连抱她回来的妈妈都苦苦哀求。</p><p>她最后还是去陪了那些倭寇。</p><p>春晓楼没死一个人。</p><p>最后大明虎贲将那些倭寇扫荡之后，江南回到和平，却来了风言风语的指指点点，谁都知道，逼着别人去为自己牺牲是很难在脸上挂得住的事情，所以就要抹黑那个人，给自己找道德上的高点。</p><p>所以不知从哪里传来的消息，说七娘主动去给倭寇作陪。</p><p>然后满城风风雨雨。</p><p>剧烈的紧张之后，需要有发泄的渠道，理智的声音会被这样发泄一样的行为淹没。</p><p>开始有人用臭鸡蛋烂菜叶砸在七娘门前。</p><p>开始有许多人谩骂她是个没有气节的娼妇。</p><p>可七娘还在等，等和她约定好未来，眼下在外求学的男人。</p><p>等啊等，等到没有人再听她唱曲，等到木楼上的红绸缎褪了色。</p><p>那个男人没能回来。</p><p>七娘穿着自己缝好的嫁衣，投了井。</p><p>那时候的秋天，下了白茫茫好大的一场雪。</p><p>本就褪色的红缎子，白的像是葬礼上的白幡子，在木楼上舞着。</p><p>故事讲完，老人重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也已经喝了大半。</p><p>卫渊手里的茶一点没动。</p><p>“这么说”</p><p>他摩挲着茶杯，道：“那男人辜负了她？”</p><p>老人擦了擦眼角不知何时出现的泪，道：</p><p>“是辜负了她，也没有辜负。”</p><p>“他参军了，学生兵。”</p><p>“当年抵抗住倭寇发疯的主力，他给七娘写信，写了很多。”</p><p>卫渊道：“他为什么不回来？”</p><p>老人沉默了下，道：“因为他死啦，战死的。”</p><p>“就差三天，抚恤报告，还有那些信就到了江南，七娘就不用死。”</p><p>卫渊沉默，放下茶杯，道：“那些信，我可以看看吗？”</p><p>老人点了点头，踉跄着起来，慢慢走回到屋子里，从最显眼的地方取出来了一个小盒子，里面有一张灰白的合照，一沓信，字迹劲道，最后面几封被染出了深深的痕迹。</p><p>老人将东西递给卫渊：“看吧，看吧，这些故事，总不能忘掉。”</p><p>“我死了，也得要有人知道。”</p><p>“我啊，还欠着七娘三个响头，想说声抱歉，当时怕死，没能为她开口”</p><p>卫渊接过盒子，看着上面贴着的那个时代的照片，灰白色，一个年轻的书生笑得灿烂，还有羞涩的少女，那是属于他们的过去，这是那厉鬼最后的心结。</p><p>只要焚烧化作符水，足以对厉鬼产生巨大伤害。</p><p>而若是当着厉鬼的面焚毁，甚至能够让那厉鬼当场精神崩溃。</p><p>卫渊耳边响起戚家军军魂的声音，有些迟疑恳求：</p><p>“大人”</p><p>卫渊看着那信笺上的文字，里面有热烈的眷恋，还有对未来的期许，有对脚下大地的热爱，他微微点头，嗯了一声，没有将信焚毁的意思，而是小心将盒子收好，调整背后琴盒剑匣到容易出手的角度，再看向那坐回树下的老人，道：</p><p>“老先生可还能走动？我想要去看看那春晓楼。”</p><p>“这里不是春晓楼吧？”</p><p>老人浑浊的双眼看着自己的手，呢喃道：</p><p>“这里不是。”</p><p>“我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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