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战记第3/4段
光线彻底消失后,车厢里的人娱乐方式就是聊天了,他们的声音压的很低,不会很容易打扰到其他战友睡觉。莱因哈德倒是觉得某些人打鼾声比聊天声大的多。
慢速行驶的火车很平稳,无处看到封闭车厢外的风景,莱因哈德很快就在车轮与两段铁轨间小缝隙的规律咔哒声作伴下,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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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斗经验丰富且悍不畏死的德军士兵正沉醉于短暂的闲暇:此时此刻身处驶向与前线方向相反,远离战火的列车上,从表面上看,这似乎很矛盾,人会理所当然的认为士兵们不应该沉醉安宁。
莱因哈德知道,这是精神上的疲惫,他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也有点沉醉其中了。
他的日记这样记载:“8月11日,我在火车上度过了一个美妙的白天,真希望这样的日子再长点。”
很难得的睡到自然醒,睁眼时他才发现火车停下了,他不由得想到昨天下午也是醒来后发现汽车停下,不知道这次是出现了什么情况。
顺着敞开的车厢活板门,莱因哈德看见列车横跨在一座贯穿河水的桥上,因为这段铁路有一点弯曲,从这儿刚好能看见车头。一根长长的粗线从车头发出,越过桥一侧的护栏,其余部分被凹下的地形遮住。他好奇的下车走过去,这才发现有四个穿白色背心的人正在用力踩一个像是脚踏式发电机的东西,后半截像是自行车——事实上那确实是自行车改造的东西,当他看见黑色的细线穿过那个“脚踏式发电机”,其末端没入河流,莱因哈德就明白那是什么东西了。
“我们的水烧完了?”他问,莱因哈德有点分不清楚那四个穿白背心的人谁是火车工人,谁是士兵。
“是的先生,拉了超出预期的货物……锅炉水消耗有些大。”
为首一个戴形似高筒邮差帽的人向他回答,“你看,我们运输量明显超载……锅炉水消耗超出预期,我真担心再多抽几次,这个老家伙就得报废了。”
说着,“邮差帽”猛踩一周踏板,另一头黑色管子轻轻颤动,清澈的河水与泥沙一起倒吸进管道。
“Gut...你们需要多长时间?”
“邮差帽”看了一眼脚踏机上的一个小圆圈:“五分钟内就好,先生。”
莱因哈德转过头,不忘留下一句:“那需要抓紧时间了,我可不敢想象5分钟后被另一辆列车撞到。”
“您就放心吧!”
……
回到之前的车厢,莱因哈德看见他的手下仍东倒西歪的睡着。
车厢内空间对七十余人(还有他们全部的武器)而言没有宽敞到让他们全部平躺在地上。借助早上的阳光,他才看明白这些士兵是怎样的睡姿:有的靠墙而眠,有的蜷缩一团,尽量留出空间,有2个靠墙睡觉的士兵头甚至挨在了一起。
莱因哈德默默地摇头,看向车厢的一角,他手下一排长贝尔努特还没醒来,暂时想不到什么打消时间的办法的他只得从行李袋掏出一本书开始看。
7
四分二十秒左后,火车重新开动,这个时间是莱因哈德心中计数得到的。
他小心翼翼地移动到车厢大门旁,好让自己得到最好的观景视角。早上的阳光不刺眼,空气也没留存昨天的温度,他认为这是俄罗斯的夏季中一天最好的时刻。
莱因哈德摘下军官大檐帽,阳光洒在他的淡金色短发上,他的发色淡地恰到好处,既不耀眼,又不过于平淡。用他自己的话说,如果梳头时执意要刷发油,自己一定会成敌人狙击手的靶子。
当耳边的喧哗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密集并足够突破他的某个界限时,莱因哈德就知道,他安静看书的时间结束了。合上书本收回行李袋,莱因哈德掏出三天前领取但一直没有享用的1号口粮,轻轻叩开装着黑面包和饼干的罐头,伴着红杏干、覆盆子干与味道怪怪的黄油一点一点咀嚼。
“我靠在能看见无限风景的车厢门前,一边享用伴着水果黄油的面包,一边享用俄罗斯糖茶,让我晋升少校都不太可能有这种幸福感。”不久后,他在日记本里这样写。
说是俄罗斯糖茶,德军士兵基本不知道正统的俄罗斯糖茶是怎么做的,这是士兵们对俄罗斯占领区发放的茶粉包加1号口粮特有的糖块,泡出来饮料的称呼。
“嘿上尉,你不和我们一起打牌吗?”
莱因哈德的一排长,贝尔努特少尉拍了拍他的肩膀,在非严肃场合,他和战士们通常是很随意的。
“呃……我就不了,我担心他们会……嗯,你知道我的桥牌水平怎样的。”
“可士兵们都想见识下克莱斯特长官的桥牌,你们说是不是?”
贝尔努特一起个头,整个车厢的士兵们就起哄:他们的冯·克莱斯特上尉战斗能力,指挥水平广受认可,不过士兵们总是想见识下他们长官其他方面的能力。
“来啊长官!”“我们肯定赢不了您!”“我们不打赌!”“早想见识上尉的桥牌水平了!……”
那么多士兵围着起哄,莱因哈德也有些不好意思,忽然僵住的表情不由得松动下来,但还是下意识维护自己作为上级的威严:“禁止大声吵闹!……另外,我需要一个队友。”
车厢里顿时洋溢着欢乐的声音。
二排长马蒂亚斯·弗莱克尔少尉和代理下士阿尔弗雷德·蒙斯克是对手,一排的弗里茨·库森贝尔中士自告奋勇做他的队友。士兵们迅速给四位选手让开了空间,四人便以十字的四个方向围在一起。一副牌不知道从哪递了过来,放在四人正中。
“我们一致决定,第一局就由克莱斯特长官先发牌。”三人一同开口。
“你们可真是……”
莱因哈德接过,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不过两只手还是不紧不慢地不断抽排-洗牌,反复了七八次。他的手法流畅又自然,顿时让从未和莱因哈德做过对手的弗莱克尔少尉和蒙斯克代理下士感到一阵不妙……
莱因哈德的两个对手在他开始叫排时,那种不妙感觉愈发的膨大了。弗莱克尔少尉决定不和长官比谋略,他希望打一场拼运气的无将局,当即抽出一张KT牌。(Kein Trumpf,意为没有主牌)
他的队友,坐在他对面的蒙斯克代理下士则不太情愿做出选择,打出一张bestehen。(意为跳过)
中途没有人要求加倍,四张牌朝下放在中间,并同一时刻翻开:结果是1bestehen,1KT,2黑桃,其中黑桃最高点数为6.
“那么南北为定约方,东西为防守方,北是庄家。”
定约方的南北,自然指的就是库森贝尔中士与莱因哈德了,而这位庄家,湛蓝色的眼瞳正在阳光下闪烁。
【第二章:大撤退】
【1942年8月,俄国,柏林-莫斯科铁路线某处】
1
在这节车厢里的所有人,恐怕只有格尔哈德·贝尔努特少尉和一小部分士兵们知道他们的克莱斯特长官桥牌水平如何,用贝尔努特的话说:“那是我不敢试探的水平。”
有人围着四人安静观战,有人给围着四人的人墙外的人通报战况,也有极少数贝尔努特这样表现得漫不经心,靠在一旁闭眼的人。
贝尔努特少尉心里估计着时间差不多了,便拍了拍一个士兵:“上尉输了几局?”
“呃……上尉没输过。”
这个士兵擦了擦额头上不存在的汗水,就在几分钟前他又输了一盒SCHO-KA-KOLA巧克力——押克莱斯特上尉输的结果。
“你看见了,这就是为什么我说和长官打桥牌是不明智之举。”贝尔努特对他排里的士兵耸耸肩。“学着点,长官身上你们不知道的本事可不止这点。”
莱因哈德和士兵们的桥牌对战一直进行到中午时分,从4人对局到2人对局,都没有人能让他宕哪怕1墩。让士兵们免于和他们的长官做对手的是:列车停在一个城市了。
虽然这座城市是距离柯尼斯堡约550千米,距明斯克70千米的鲍里索夫市,列车是临时停靠在这取得必要补给。车厢里凡是和莱因哈德对战过的人如蒙大赦般的冲向站台,给水壶装满水“你看,我们运输量明显超载……锅炉水消耗超出预期,我真担心再多抽几次,这个老家伙就得报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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