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烦恼的幸福第1/4段
──一段幸福的关系,归根究底都是来自彼此之间的爱,无论是爱情、友情、亲情也是这样。
但是,当遇上各样的烦恼时,有时候爱就会动摇,一旦有所稀释,「幸福」这两个字亦变成疑问。
每一次我稍作歇息的时候,都会走出露台,聆听一下周围的烦恼声音。
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遭遇,被不同的烦恼所困扰。就算是我居住的唐楼区──远离那些瞬息万变的金融中心也好,亦不例外。
譬如说,楼下茶餐厅的夥计和客人争执、杂货店老板一边听着收音机的新闻广播一边咒骂、携带购物袋的大妈们谈论是非。
人人都一定有烦恼的声音,我也是这样。
而你又是哪一种?
生活在那种压力之下又过得如何?
※
受老爸的委托,一大早我便外出到附近的饼屋买面包。以前没什么能帮得上忙,现在当一下跑腿也无妨。
回家并放好干粮后,我赶紧收拾背囊上学。
嚓。
关上房门的声响十分难听,残旧生锈的门铰发出刺耳的磨擦。
我稍微调整背在单肩上的背囊,再打量一下门子。这才发现木门的底部开始破损,露出了一道隙缝。
真烦人,如果找人更换又要花钱。
「子健!要上出门了?赶快当白老鼠,试试买回来的面包吧!」
一踏出简陋的客厅,穿着印有中国龙标志背心的老爸一边以口哨吹奏粤曲,一边大声呼喝。他豪迈地架着双臂打开报纸看,其中一只脚甚至踩在椅上,相当有气势。
老爸这称呼都是他吩咐我这样叫。
「你不用工作吗?」
我极度平淡地询问。
他的职业是食品批发的送货司机,理应在凌晨时分便出门。然而老爸只是兼职员工,因为以前长期从事劳动工作的关系,以致他被劳损缠身,现在工作一天便要休息数天。
「今天请假喔!因为要跟合夥的伙伴商量店铺的选址。」
「你们还打算经营药房生意吗?」
「什么『还』?我可是你的老爸,别瞧不起我。而且身体这样的状况,也得找另一份收入稳定的工才行!」
我的脸色沉了一沉。
接着老爸蹙起粗眉,摆出困惑的样子看向我的房门。
「话说,你干嘛又把房门关上?不要做些跟以前一样的自闭举动吧!」
我微微抿嘴,然后别过头调整心情。
「我觉得自己该是时候有私人空间。」
「很好!这样的回答不错!散发着渴望独当一面的男儿气息,真不愧是我儿。」
「这当然,我早已是成人。」
没有胡扯,若果以年龄而言的确是。
在角落位置有张残旧的桌子,上面堆放很多武打漫画书。成为武林中的铁汉是他儿时的宏愿,现在偶尔也会听见他挂在嘴边。
「但子健说得对!这个家非常狭窄,不花点功夫的话,真的没有私隐。」
「我并没有话中有话。」
「哈!居然能挑出这句中的谬误,看来我儿真是长大了,不像以前的龟缩!」
老爸的说话向来就是取悦自己,没有考虑别人的感受,真是烦。
我若无其事地跨过客厅中的杂物,走到门口旁边的鞋柜。
「那些合夥的人会否骗你的?小心点。」
此时,正在沉浸于肥皂剧的妈妈忍不住问。这方面也是我担心的。
不知为何她总是把声量调至吓死人,这样子度过主妇的时光格外享受?
她是百货公司的销售员,衣着较老爸端正得体一点──
「不会啦!他们都是我的旧交。不扯这些,这档子相信比以前赚得更多,到时可能有很多女人接近我,你妈要担心噜!」
「我很差吗?!要去泡第二个?」
──妈妈的怒吼立即飙了过去。她能一下子就把得体的形象毁了,所以不能得罪她。
与此同时,她很容易受外界的影响。
两人接下来展开激烈的打情骂俏,我只好从枪林弹雨的气氛中逃到门口,伸手握住门柄。
「等一下,子健。」
「有什么事?」
妈妈忽然叫住我,并靠近我这一边。
「我想问一问,现在你读的不是大学吗?」
「啊?」
「隔邻家具部的同事已告诉我,那不算是正式的大学学位,是什么回事?」
「那是次一等的专上学院而已呀!妈咪!」老爸在客厅另一边揶揄着,妈妈马上喝止他别出声。虽然她望着我的是平淡眼神,不过却给予我某种拷问囚犯的压力。
有时候,我担心有一天被她抓住这点唠叨。
我感到胸口十分纳闷,深深地叹了一下。
「从报名期截止前十多天,我就已说明得很清楚,当时老爸都在场。」
「我真的分辨不到。」
「哈哈,妈咪真是傻得可爱!」
当时我和妈妈根本没理会老爸的捣蛋。
「──尽力而为要上到大学啊。像影音部同事的儿子当上律师后,前途一片光明,有美好的居住环境,每一年喜欢到哪里旅行也可以。」
「......」
沉寂了足足三秒。
我瞄了瞄正在播放肥皂剧的电视,尝试模仿里面上班族的殷勤笑容。
「我明白了。」
十分理解,不用强调,正因这样我才再踏出这扇门。在心里如此念念后,我头也不回便转身打开门。
※
即使过了立秋,太阳仍炽热得让人汗流浃背。
演讲厅门外的走廓挤满了准备上堂的学生,使得这空间更加闷热。我走在人群中时隐隐约约听见有人谈着放学后去哪里玩,有人则热烈讨论某款着名的消除宝珠游戏,气氛相当松懈。
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两个同学。
这两人既是同班,又是必须跟我一起完成一份学年分数比例最高的毕业研习题。
换言之,即是同生共死的夥伴。
其中一个男学生的身材较胖大、头发凌乱,宽松的衣着让人联想「不羁」两个字,这人叫做老辉。他的腰靠在栏杆,忙于低头看着手机。
「你在玩什么游戏?」
「嗨!这款已经盛行五年的策略游戏,你该不会不知道吧?」
一看到我出现,老辉就一脸爽朗地打招呼。
「都有曾听过的,不过真的那么好玩吗?」
「哎呀,子健你的见识太少了。除了读书之外应该也放松一下。」
其实这句话听起来挺中肯。我沉思了一下。
「话说我们班的其他人在哪里?」
「大多数都跷课了。」
站在老辉身旁的男学生代他回答,因为老辉已开始疯狂地戳手机。大概是在打关卡头目吧。
另一个人叫做阿伟,他的个子较矮,戴着绅士帽和没有花巧设计的金属框眼镜,给人感觉很沉实。
「竟然连铁板牛排老师的课也敢跷,真的不怕后果。」
「听闻由于今天只有一堂,而且恰巧是发生在星期五上,所以他们干脆自制一天的假期,连续放三天假好了。」
「......年轻真好,可以无忧无虑。」
「不过呢,我们有接受你的建议没有跷课,我也认同『因为铁板牛排是负责评核我们毕业研习的导师,别要惹他不满』的观点。」
阿伟像向上司报告一样如实的说明一切。
「英雄所见略同。」
我凌空伸出拳头,他见状也握起手跟我击拳。
「啊,对了!阿伟,我想到今天的笑话是什么。」
「是什么呢?」
今天的?老辉在说什么?
「我们班的人都躲在家中睡觉,这样能节省电力又降低身体的能量消耗,减少粮食需求。」
「那又怎样?」
阿伟继续问下去。我和他一同看着老辉露出得意洋洋的样子。
「能为保育作出伟大的贡献喔!」
「这是哪门子的歪理。」
我忍不住开口反驳。老辉皱起眉头的放声:「这些细节不用认真啦!」然后伸手在恤衫里搔了搔肚腩。
「那你用不用发布在群组上。」
被阿伟一提醒,老辉立即挂掉游戏,回到桌面开启一个泛用性最高的社交讯息程式。
「也好,现在就发送吧!」
「你们是指什么群组?」
不可能是班群吧,发了如此无聊的笑话搞不好被人赶出群组。
「是我开的不公开群组,叫做『放轻松同学会』。」
「开设的目的是什么?」
「当然是为了放轻松啦!我决定每天都发布一则笑话在这群组上。」
「目前有多少个成员?」
「只有我和阿伟。」
「......谁发的讯息比较多?」
「只有我。」
我无奈得完全给不了反应。这种事根本连办家家酒游戏都比不上,他在发什么神经?为什么阿伟会附和?
如此的组员,真的能共渡毕业研习题此难关吗?
一想到这儿,我就感到无比头痛。
「子健要不要也一起加入?」
「不用了,你们慢慢享受。」
我斩钉截铁地拒绝。难不成他打算不断邀请其他人?
「说回正事,我们的毕业研习题仍未决定,差不多该──」
忽然,背后的人群撞上我的背,打断了我的说话。回头一看,原来是人见人怕的铁板牛排正在大步走向演讲厅大门,塞在门前的学生马上怯了怯的让出一条路。
这个三十来岁的男人,为什么被人冠上这昵称?
那是由于他一身的咖啡肤色、深黑的粗眉、老是板着脸的神情,以及没血没泪的性格,极度像个会把人连皮带骨放在锅上生煎的牛魔王。
后来,从我就座并摆放好笔记为止,坐在山顶位置的学生仍然嘻嘻哈哈的吵个不停。
我意识到大祸临头。
「够了没?还要磨磨蹭蹭的浪费多少时间!?」
铁板牛排的狮吼功从台上飞出来。
谈话声骤然消失。
我相信那些学生被铁板牛排狠瞪的一瞬间,可能以为自己会被杀掉。
「不要以为才刚开学就能颓废!从第一天起,竞争就开始了。之所以你们坐在这些破椅子,无非是高考时未如理想才跑到这鬼地方──换言之就是失败者。」
整个空间瞬间充斥着令人不舒服的寂静。
本来有些默默玩着手机和打瞌睡的人,此时有点自暴自弃似的低下头。
「现在连再次爬上上流的机会也不好好抓紧,将来的只会营营役役的苦恼生计!当然,你们大可以考试时,写些跟自己没差别的垃圾答案,我不会阻止。总之不要影响教学进度!」
铁板牛排的怒吼回响了好几次。接着他不等待任何回应,或者亦不期待回应,以军训命令式一样的口吻喊:「好,正式上课!」
「这家伙又来了......真是啰嗦。他肯定也是顾自己的业绩而已,臭屁什么。」
邻座的老辉低头向我小声地抱怨。
「......嗯。」
简短的反应掺杂着我的疑惑。
两小时的课结束后,老辉两人都声称有事要走。于是,我便独自一人留在学校图书馆内复习。
大概是开学不久的关系,楼上供人自修的书桌没半个人。
时间宛如快将跟冰冷的空调一起凝结。
与此同时,我偶尔回想铁板牛排的那番责骂。
到底什么才算是活该?
一直在做些别人认 「不用了,你们慢慢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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