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圈圈的伊德第1/4段
我名为伊德
我察觉时,身处不明之地。
我搜寻着记忆……但那不是属于我的记忆。
我举目四望,看到的东西陌生又熟悉。
我试着去探索某样珍宝——它是否存在我不知道。
我试着去抓捕璀璨繁星——我握到了空气。
我有点累,但很开心。
我想到了一个绝招。
我捡起一根树枝……或者说可能是树枝的东西。我画了一个圈,然后满意地踏入圆圈之内。
我昂扬宣布——
我是光。
我是暗。
我是正义。
我是死亡。
我是爱。
我是恨。
我是自己想认为自己是的一切。
我在世界之外。
我开心地躺倒在地。
我没有名字,因为我有太多的名字。
我就是我。
我是伊德。
1 我有点不安
我研究了又研究的时尚杂志,堆叠在桌子的一角;挑了又挑了的衣物,满满堆落在房间另一角。时钟指向九点十三分,距离约定的时刻还有时间。我仔细在脑海中推敲细节,确保人生中的第一次约会顺利无误。
我上身穿的是略微紧绷的衬衣,胸口点缀着细小纽扣。它极好突出了女性游刃有余的曲线,是时尚读物上受异性青睐的第一名。下身的玫瑰色短裙,被复杂褶皱渲染着。庄重,又不失少女情调。米黄色短袜贴合着纤足,然后被栗色短靴收入。皮革因精心保养过而散发光泽,跟流畅的腿线相得益彰。我回想约会指南上的提示,细心收拢侧边碎发,并别上了低调华美的玫瑰夹。
好评说,该神器能将魅力提高十二分?嗯,我有一张融合父母优点的脸,被好友拍着胸脯保证过。其百分之二十的魅力值,不可小觑!
默背着恋爱女性的行为特征,我环视己身做最后的打理。我对镜子做了一个完美的笑靥——诶,我看到一恋爱脑样的痴女……是我啊。嗯,换个方式思考吧,那是一个可爱无敌美少女,将熟未熟的诱人果实,白嫩的双颊正沾染着红晕!呼呼,花、花了一个假期,研讨化妆和服饰的心血没有白费呐!说起来,给我推荐时尚杂志的好友常对我之前的扫帚头碎碎念,要不要给她发个照片呢?
啊,不行。那孩子已经不在通讯录上了。那孩子是个现充,让我满面血泪羡慕嫉妒恨。我是屏首是非的瘾君子,而她跟我是两路人。
为什么我们会是朋友呢。
为什么会跟我是朋友呢。
为什么不先把我删掉呢。
真是个迷啊。
不能给好友带来麻烦!虽然我经常笑得没心没肺,但还是有这、这么一点良知的呐!她会勃然大怒绝交呢,还是悲痛欲绝绝交呢,还是心如井水波澜不惊地跟我绝交呢……有点兴趣呢。这小小的分别,肯定能被世界速度治愈吧。不会悲伤真是太好了。但是呢,无法在她加冕现充之王时送上祝福,有点遗憾啊。
失去了唯一好友让我略微惆怅。我冲着多墙之隔的父母们做了鬼脸。这个时间,他们已沉浸在美好梦之国了。他们在幸福中沉眠,再不会变化喜怒哀乐。
你说他们睡的有些早?少年呐,人生那么多不如意,见好就收、早早睡觉才是幸福呢。
无知就是福。
我哼唱着哪位名人的肺腑之言,向不会回应的对方道了再见。我翻阅过无数次人体图例,弄明了人类的各个器官,并将男女的差异刻在了脑海里。
事情顺利,我最爱的父母已经早早睡去。
我兴奋的鼻息愈加粗重,背德的想象让脸蛋滚烫发烧。我打开客厅的大门,走入夜灯点缀的月色。清爽的风贴心地为我的身体降温,我走路的脚步越加轻快。
我不甚了解神经作用的机理,跟我探讨哲学命题也是对牛弹琴。但我清楚地知道有什么崩溃了,有什么损坏了。
坏掉的东西只需扔掉。
在修理之前,我要亲手迎接幸福的终局。
这是相当不错的酒店,配置齐全,环境舒适,宽阔的床面易于活动,而厚重的墙板私密而隔音。少女和大叔的深夜组合,更让服务生知趣地回避。
这个男人果然很有经验。
在身体短暂的重叠后,被压制的一方失去了力气。体力上不占优势的弱者,因紧紧插入的利器而扭转乾坤。它巧妙地插入人体的缝隙,一路畅通无阻——
它直达生命至重之处。
被压制的一方当然有所反抗。我研读过无数次的人体图例,男女身体的差异早就心知肚明。如何攻击、如何反抗,我早就模拟了无数遍……夜还很长,但战斗已能看到尽头。
在黑暗的静谧中,我默数着天花板上不存在的污渍。
人生已了无遗憾。
“知道是未成年犯罪时,也想过了……”
自称神的存在,抱着头喃喃自语。
我无法动弹。
那无与伦比的威光,允许的行为只有膜拜。我震撼之极,惭愧之极,感动至斯,快乐至斯——
那是什么啊?是什么啊?质地柔软而且弹力十足地灵活晃动?黑色与白色的比例不断变换着的角度微调?如同幼小的活物一般的微微颤抖?如此的形状!如此的样貌!
难道是仿制熊猫耳的乌纱帽吗!?
好可爱。好可爱。神一般的可爱……所以自称神吗!?
“才不是自称!”
自称神的孩童全力吐槽道。
“诶,我是无神论者来着……”
“事到如今还不正视!?”
因为戴着神一样的萌物就称自己是神的小不点全力吐槽着。
“擅自就认定了!?”
以熊猫耳的形态降临于世的萌物之神……的人形坐骑,为了吐槽而性能全开。
“降格了啊!?”
切。能读心不是错觉啊。因为是萌神的跟班,所以,有这点能耐不奇怪吗。但区区一个影武者竟敢无视主人的意图。这么频繁地吐槽,会降低主人的逼格吧。作为萌神信徒的千亿分之一,要委婉提醒一下吗?
啊,因为能读心所以大丈夫吗。
“还补全设定了!?”
读心能力啊,跟人类相克的作弊能力啊。啊。说起来,我有一些东西莫名其妙丢失了呢。有些在意啊,真诚拜托的话,能知道失踪之谜吗?
用睡前故事交换可以吗?
“听神说话啊啊啊!!!”
带着可爱熊猫耳的卖萌少年哭泣了。诶诶,这样好吗?你不是自称神吗?微不足道的玩笑话这么认真对待,神经有点纤细哦。被口是心非的表面话弄得鼻涕哗啦,不会在险恶的职场……神职场被吃干抹净吗。
姐姐我很担心啊。
“我读的就是你的真心啊!!!”
“我竟然会有这么痛恨读心能力的一天……”
像砂糖一样甜(天真)的神明忧郁了。诶,小小年纪就辩证看待事物,少年你很有未来哦!啊,因为是神(虽然是自称),所以在这里我应该说是“有大好前途的年幼神明”吗?
砂糖神大大舒了一口气。那仿佛经历了艰苦心理斗争的神情,我有点好奇。
让神能为难的究竟是何方神圣啊?
他(它?)拍着桌子对我说道。
“回到正题上吧。你,要转生吗?”
既不是弯月流,也不是香蕉球……超直球吗,喜闻乐见的小说般、简明扼要的剧情啊。
咳、咳,伟大的神明大人哟!很感激您给我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诶,也有重生怪物的轻小说呢,所以也有可能不是人?骷髅?哥布林?土地?精神?……总之、总而言之,首先很感谢您的心意!
但是不需要!请把这珍贵的机会,给那些高洁志魂吧!像被钉在十字架上的谁谁,为真理献身的谁谁谁,用游戏挑战世界的谁和谁,观光美食之旅的谁谁!
诶,就、就算用那种可爱眼神看我……
这、这是犯规的哟!我可是有原则的人!竟想用萌神的威光让我屈服!我可是很贵的!撒、来吧,先温润地朝上看然后叫“姐姐大人”……
“不后悔吗?”
诶,虽然的确有一点点小遗憾,但大致来说没不满啊。人生有两种不开心。一种是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不开心,一种是得到自己想要的还是不开心。真是自找麻烦的傻瓜啊,明明可以简简单单轻轻松松地开心过活到死呢。
“你讨厌活着吗?”
这真是超——超——级别的误会来着啊!想象力之外,也有有趣的人事物。无论是三次元还是二次元,都得活着才能享受呢。
有幸出生一事让我心满意足,理所应当见好就收。
了无遗憾的一生让我足够幸福。
撒,神大人!不必再勉强克制体内的洪荒之力了,不要客气地把我碾成渣吧!把我变成某勇者传说里任人驱动的万能魔素、又或做成哪里的灭世级魔物的饲料配餐吧?
啊,讨厌疼痛,这方面能稍微商讨一下吗?
孩童样的神(自称)忧郁地看着我。
他一言不发地看着我。
我看向了别处,错开那像某个歪鼻子腹黑魔法师一样的视线。那个喜欢在兜里放雪糕的吃货老头,竟然知道玻璃可以衰减电磁波啊。一身跟现代科学无关的样子,还知道可见光也是电磁波啊。所以那双蓝色透视眼才跟半月眼镜形影不离吗。
诶,有点尴尬呐,不说点什么吗。我人际交往的点数全点到二次元了,好听点说是安静美少女,客观说就是班里的空气族……啊,难道是在拷贝我脑海里的动漫副本吗!?
“才不是!!!”
全力吐槽后的砂糖神(嗯?为什么是砂糖神?)疲惫地喘气了。
为什么这么疲惫呢?因为叹气太频繁了吧?真是的,会谢顶的。幼年谢顶哦,到时候哭都来不及哦?而且一定会遗传给儿子,世代交替后,会不会被冠上迈德瑞泰瑞恩的姓氏啊,要写本小说百年地中海吗。诶,神的生态不太明白,有性生殖?无性繁殖?还是说像伪娘一样,性别什么的对妄想的产物来说无足轻重?
沉默,不知道会持续到什么时候的沉默。
就、就算是这个时候,我也不会对技能点数的分配后悔的!我可是写作榨脑劳动者读作高中生的哦,在晚上偷偷摸摸碰碰电脑,没有永久记忆技能怎么脑内回放我的信仰呢!二次元是个伟大的范畴,我殚精竭虑仍难触其边界,怎么有时间交朋友……
绝、绝对不是我怕生!绝对不是!
我胡思乱想之时,准谢顶神变化了表情。那份咏叹调一样的苦涩,与可爱熊猫耳极为不搭……不搭萌神的仆从让我的心情略微跌落。
诶,我脸上有臭虫吗?
好友保证过,这是只要努力就能击沉大多数男性的脸……说起来,不明白神明的审美啊。就算是人类,美学标准也不统一呢。遇难时运气好或许能漂流到的未知国度,的确流行着冲天鼻或裂唇嘴的猎奇样貌……某个电影中,巨机械手随手弹开人类,嘟囔着肉色小虫好恶心呢。
我为米虫一样的自己深深自卑。打断我悲伤的心绪般,喜好未知的对方张开了神口——
“不想要幸福吗?”
诶,稍稍讲一个关于幸福的故事吧。
那是个生在幸运家庭的孩子。
但她不知足。她满怀忧郁,心存哀伤,为奢侈的愿望悲叹哀惋。
她的扭曲愈加深厚,心知肚明又茫然不知。
那是个坏孩子,真的是个很坏很坏的孩子。她披着好孩子的人皮活过了数十个光阴,最后喘不过气。她撕碎了假象暴露了肮脏的自私。在决堤之际,她对幸福重新下了定义,然后阐释这个新的定义。
她不再追求幸福。
她决定幸福。
我俯视着男子不动的身体。他因剧痛而短暂地反抗,然后失去了力气,只能任我裁决。他在我的果汁中偷偷洒下药粉。他果然很有经验,不愧风流一世、玩女众千。但我也无法指责他,毕竟他共饮了我下满了安眠药的酒杯。
不枉我因失眠逐增药量的十年。
笨蛋呢,真是笨蛋呢,用脂肪团就轻松吊出来的笨蛋呢,破坏流线型的凸起就这么有魅力吗?我不会傲慢认为自已比一半人类都聪明,所以只是他特别蠢吧。
摘花惹草的结局当然是被刺死。
或冠冕堂皇的恋爱自由论,或自诩旧日情史的受害者……他的过往或喜好我都不感兴趣。这个大叔仅在巧言蜜语上手腕高超,骗骗脑子开满花田的小女孩。
比如我母亲。
他自大地侵入我的世界,毛手毛脚地妄图破坏我苦心经营的一切。
只有这点不可原谅。
只有这点罪无可赦。
没有人,没有任何人,可以破坏我的幸福。
这是约定。
这是诅咒。
有什么从舞台上退去,耀眼的聚光灯下剩下了什么东西。为我的诞生庆祝的,是遗留的执念。眼前的肉块,已根据那份执念精准地裁决。可怕的才能啊……如果有来生,要去里社会奋斗一场吗?
舒爽的凉水冲尽我身上的污秽。走出淋浴间的我已穿戴整齐——虽然会给法医先生增加麻烦,但跟那个渣渣裸体殉情什么的,就算是误会也不要有哟。
利器的刀锋反射着月光。我们势不可挡,三战三胜,而它连卷刃都没有,真是可靠。是它神器再世呢,还是我转职庖丁呢,竟然达成一用到底的奇迹了呢。临死前都惊喜不断,我上辈子有做什么善事吗?
可喜可贺的幸福人生。
很美妙的故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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