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篇 仇犹山水赋第1/1段
挚友冯君，离石人也。性洒落，广交游。一日飘然抵盂。遥隔春秋，言谈甚欢。吾约其逗留，以做东道。冯君喜，遂割繁驱冗，逗留三日。吾日与冯君驾车游弋，遍览盂境山水。冯君意甚舒畅，临行乃作歌曰：吾爱山水兮可以寄情，盂地一游兮三日尽兴。今将去兮君莫留，复归来兮待明秋。
吾度其情由，和其兴致，乃更为之赋曰：开天辟地，宇宙洪荒，自有人烟，薪火相传。先民茹毛饮血，筚路蓝缕，以石器开千秋基业，至今其迹犹存，有史可鉴。春秋之时，狄人一族，建仇犹国，后灭于晋，至隋皇设县，祚运遂昌。唐宋明清，历落有致，文教武备，蔚为大观。斯为进士之乡，实乃物华之邑。环诸太行，重峦叠嶂，状其如盂，聚彩含光。方两千四百余公里，其山水形胜尤多。今试言之。
邑之北，有藏山焉，龙翔凤翥，宣忠义也。其山灵秀兮幽泉迸发，其泉甘冽兮草木滋荣，其木繁盛兮百鸟喧鸣，其声高远兮浮云万里，其气涵蕴兮神光晚照，其光荡漾兮普照万方。藏山之南，有山曰碧屏，双峰耸峙兮曲栈通幽，闲潭幽冥兮千佛浴影，结庐连洞兮六士流芳，羽服飘飘兮雾嶂生烟。又村之北，有北山焉，山巅七洞连环如人有七窍之灵，名之曰七机岩。三山攒凑，散则如碧莲分瓣，聚则如团花簇锦，旭日朗照，则百态千姿不足喻其妍；明月悬空，则流影万幢不足喻其魅。又有水神诸龙二山，与藏山互为犄角，竞秀争荣，遥相呼应。水神山聚秀含香，铺绒耸翠。其玲珑雅致，仁者赞曰吾家后园；其静默衔忍，智者誉为信美之地。于是后周烈女，择为净土，风流道义，一时云集。土人感而建祠，天泉应而生灵。感其义者彩绘重生，仰其行者瞻拜不绝。诸龙山则一脉葱茏，原始神秘，中有满泉，荡漾生机。春则木叶欣荣，夏则磨雨流烟，秋则林涛骇听，冬则挂雪晶莹，四季有时而变幻无穷。山极于此而水盛于彼。彼者又在藏山之北也。
龙华如带，逶迤北去。其源头活水称龙潭草暖，潭之上，岩龛展如，有丰乐寺遗迹存焉。而龙华不辍北去之志，长鸣清澈之流，盖有二程之功焉。二程者，宋之大儒也，讲学传经，教化一地之风，格物致知，潜育进取之心。遂使岩龛坐拥文华之气，兼有鹅湖岳麓之风，程子岩者，名也实也，虽幽僻而难寻，然有意问津者，屡有至焉。龙华之尾，鱼摆跃入滹沱。滹沱河者，犹盂邑之动脉也。其水深湍，其势浩荡，贯穿东西，联通两省，自古至今，滋福养荣，不舍昼夜。滹沱河两岸草木葳蕤，鸟兽繁育，水田千顷。其灌溉之功用发挥，虽有天佑，然人力之功不可废也。功之大，无有过于彭真渠也。蜿蜒二十五里，惠及数千百姓，鸟瞰之下，不啻玉带之光。河中鱼类虾属，应有尽有，观之可以养心，食之可以养身。又有漂流探险之趣，攀岩竞速之乐，凡临河瞻仰者皆曰壮哉。承滹沱河之腋，有温泉焉，疗养之人，四季如织，入泉沐浴，则不啻神仙也。温泉之东北，有自然村曰龙堂，村之东北，群山横卧，中有天然瀑布存焉。初为细流，渐而攒聚，忽然越涧跳崖，镗鞳轰响，澎湃激扬，回声悠长。远望则白练垂川，似银河倒挂；近观则珠飞翠溅，如霓虹爆粒。山谷深幽，天籁交响；水烟弥漫，雾岚成像。恍兮惚兮，声闻无何有之乡；惚兮恍兮，人见兹广莫之野。水盛则石溶，石溶则成洞。
盂邑溶洞多矣，其大者有三，曰万花，曰玉华，曰如来。万花洞幽居白马山麓，拨草寻径可以至焉。至则有石人相迎，入则有三洞五厅，蛙鸣隔扇，奇幻绝美。洞底幽深，湿气莹润；钟乳嵯峨，仪态万方。夏有幽人避暑，豁然顿悟；冬有蝙蝠飞天，怡然成眠。玉华洞蛰居天桥路，匍匐而行可以入焉。入则有天宫地狱，参差别造，各有洞天。天宫则仙人指路，甲兵罗列，烛炬设宴，群舞迎宾。地狱则幽暗昏暝，隐约狰狞，投石绝响，寒气逼颐。天宫煦然可以养心，地狱森如足堪炼胆。如来洞隐居如来山，入则有乳石三尊，迎风滴泪，北向暝默，似有所待。此山此洞，神韵丰赡，有石义救皇姑之传说，演云中落绣鞋之雅作。
美哉，我仇犹之地，山水溶洞，形胜者不一而足；壮哉，我盂县之域，物候天成，好一幅锦绣全图。惜乎近代以来，屡有戕害锦绣之丑事，自然之趣惨遭剥蚀矣。古有合浦珠还之雅事，为政者当深思而践行之。如是，则山水幸甚，锦绣永固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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