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举手之劳,不足挂齿!第4/4段

投票推荐 加入书签 章节错误?快速报错

  可这样会开玩笑的谢纾,我也是第一次见。他眉目疏朗,我却猜不透他眸中笑意,是因她还是我。

  庭中央被月色铺满,他一哂:“沉舟侧畔千帆过……”

  我觉得他是在考我脑袋还好不好使,于是脱口而出:“病树前头万木春。”

  他回首看我,目光温温,像是对我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竟如今才想明白。”

  为了使自己显得不那么麻烦一点,打醒来后,我便帮着谢纾探看天象,治理水患。

  待水治好,已到了暮春时节。小桃谢后,落英缤纷。

  因这里与姑苏离得不远,我准备回故居一趟,看看师父。谢纾派人先回望城禀报消息,自己和我一道来了姑苏。他解释说,想来看姑苏春梅。可如今,早已不是梅开时节了。

  我嘴唇嚅动两下,终究还是将话题转开:“谢大人,此番回去后,我可能要辞官了。师父他年事已高,还需人照顾。”

  我企图从他面上看出一丝不舍挽留,却一丝也没有,他连杯子都握得很稳,只道:“应该的。”

  这样,就只能死心了吧。我笑了笑,怕眼泪掉下,合上眼睛装作闭目养神。

  师父的故居修在姑苏城郊一处村落内,他一向说自己是大隐隐于乡间。我推开门,有尘烟滚来,我呛了一下,冲里面喊:“师父!”

  无人回我,翻遍每处角落,都不见一个高瘦的老叟身影。周围熟悉的乡里闻声过来,看见我说,打我走后师父的身体就不大好,前些日子去了,墓就修在后山。

  我向替师父收殓的几位乡里道了谢,爬到后山山腰,一座小坟包立在山林间,孤零零的,坟前长满了杂草。

  赶我入京时,他怕就已得了重病,不想让我知道拖累我,才将我一脚踹出姑苏城。传信来京,也只说一切都好,让我好好做官,不要回去啃老。

  我跪在杂草上,磕了三个响头。谢纾站在我身后,弓着身子洒了杯清酒。我擦了擦泪,说:“师父,这位是丞相谢大人。”

  “谢大人身居高位,为百姓谋福祉,是个好官。”我扯了下嘴角,“倘若投胎,不要再说大官都是什么奸邪佞臣了。”

  6

  回京后,我没提起辞官的事,谢纾也没有问过我。

  梅花凋尽,梅子酒却还未动。我和谢纾将酒挖了出来,摆在院中石桌上,又备了两个酒盅。他不言,我不语,就只你来我往推杯换盏,一坛酒很快见了底。我喝得晕乎乎被送回家,有些后悔没有借酒装疯抱他一回。

  后来一切如旧。每次我得了什么新奇的玩意儿或者做了新式的点心,都想送去谢府。怕去得勤了,引来流言蜚语让他不快,往往攒一两个月再一起送去。他不忙的时候,礼尚往来,请我去京中某家新开的饭馆尝菜色。

  随几位皇子日益长大,朝中权力相互倾轧,却好像永远影响不到他。

  也对,他本就是中流砥柱,哪派没落,谢相也屹立不倒。

  偶尔从钦天监回家时,会半路遇上他,他弃下马车步行在我身侧,就这么隔着一臂距离,不远不近。晚风得闲,拂起他衣袖,吹过我脸颊。我捡些有趣的民间传闻说给他听,等到家门前时,依惯例告知他明日的天气。

  小院仍然是那个小院,月落日升,有盏孤灯伴我黄昏。大抵是经书抄多了,我愈发心如止水,也愈发明白,知足常乐,方得永恒。

  有时我想,谢纾心上的人远在天边,可我念着的人就在身旁,从这点看,我要比他幸运。

  过了三年,蒋灵台娶妻,从院子搬了出去,这小院便剩下我一人。

  走前他几番犹豫,问我:“你是……还在等谢大人么?”

  我摇摇头,起初是在等他的吧,可等待本身是一件消磨时光的事情,时间一长,我执念也一日一日淡了下去。

  人生在世,能握在掌心的东西太少太少,就如我占卜天气,天象再清晰地显示晴天,我也不能断定隔日不会有倾盆大雨。

  更何况……虚无缥缈的人心。

  又是三年,又是恩科时,当年御花园见到的小公主已长成聘婷少女,榜下捉婿,点了金科状元做驸马。

  提到状元,我便想到谢纾。

  我十四岁那年初至望城,正逢十六岁的谢纾高中榜首骑白马游街而过,耳边有人说:“快看,状元郎是谢家的谢纾公子。”我从众人中望去,他堪堪投来一瞥。一眼惊鸿。

  这才是我们的初遇。

  三年后我去了钦天监,他从翰林院出来,做了丞相。身份更加高不可攀,但总算能再让我遥遥望见他一面了。

  一面十年。江湖夜雨十年灯。

  宣帝十六年清明前,我告假回姑苏。师父驾鹤西归八年整,昔日承欢膝下时,我觉得他苛待我,什么活都让我做,年纪大了,倒常常忆起他的好。我想再去陪陪他。

  这一去除了准假的监正无人知晓。谢纾近来政务繁忙,我们已有数日未曾碰面,若因此去寻他一趟,不免有些刻意,统共来回不过半月工夫,何苦劳烦他挂心。

  一路山长水阔,回望城正是惜春之时。我带了姑苏的特产,准备回府搁下行囊就送到谢府去,未料一回京即听闻他要娶妻的消息。

  连新娘都没打听出自哪户人家,就急火焚心一个冲动杀去抢亲,我看见大红喜服的谢纾,目似点漆地望着我,我张了张口,话未说出,便有利刃穿胸而过。

  下一刻,汗水砸下,梦醒了。

  我正趴在石桌上,额角冷汗涔涔,对面的谢纾站起身。

  卢生原当自己已儿孙满堂,荣华一生,谁知米饭都没煮熟。我这一梦,反而恐其成真。

  心头滚过思绪万千,我想叫住谢纾,纵使要被他拒绝,也要亲口告诉他,我喜欢他已经很久很久。

  他却先叫了我:“卫跹。”

  “去姑苏时,我其实在想,待你辞官,领着师父一同来望城,就住在谢府内,不必再辛苦操劳。”

  我怔怔抬起头,见他身后梨花铺了一地,清风盈面,他拂去眉心花盏,一勾唇角,语气郑重:“保家卫国,起舞翩跹。不妨——再冠以‘谢庭兰玉’。”

  泪盈于睫,我不敢置信地望着他一步步走上前,一手握着那寒梅荷包,拇指按在“跹”字一侧,我用暗纹绣的“纾”字上,一手轻轻挽起我一缕发丝。

  丞相年过二十未娶妻,我用一个荷包,给自己撩来完美姻缘

  “劳你等我这么久。” 本章节已阅读完毕(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

章节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