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4章妈妈幸苦了第2/4段
我躲在水底又憋了一会儿,确定周遭人都离开后,才顺着河底缓缓前游。走陆路如何能跑得过那些壮汉,水路才是我现阶段唯一的生路。
我又向前游了一段时间,直到全身都没了力气才勉强从水底浮了上来。
出水的一刹那,我瞧见了一张脏兮兮的男童小脸。那男童正鞠着一捧溪水准备洗脸,愕然地与出水的我四目相对。
我生怕他出声,刚要伸手捂住他的嘴。忽然,三把长枪递了过来,齐齐架到我的脖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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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公子,你没事吧。”一把长枪撤回,持枪人将那男童抱离,另有两把长枪未撤,持枪人虎视眈眈地瞪着我这个不速之客。
“不过是个小女娃。”那男童话语老成,示意那两柄犹架在我脖颈上的长枪收回。他蹲下身来,小心翼翼地拍了拍我的肩,眼中闪烁着一丝莫名的怜悯,他问我,“小姑娘,你也是逃难的么?”
我张着嘴,却根本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勉强点了点头。
那男童怜悯更甚,示意旁人将我放开,又好心地给了我些碎银放我离开。我怔怔看向他,被碎银上的余温慰藉了心怀。
谁知我还没来得及感谢,又有一男童从不远处跑来。
那男童锦衣华服,摆足了傲慢的睥睨姿态,对着原先的素衣男童嘲笑道:“二弟,我爹还时常夸你有勇有谋,怎就被一个小丫头给骗了。逃难的女娃娃需要潜水么,我瞧着怎么像是个奸细。既是奸细,合该打死了事。”
他说这话时并未看我,只是紧紧盯着那素衣男童,目光里带着欲挑起事端的嘲弄,显见是以我为由头,只为与那素衣男童斗上一斗。
我不知他们之间的恩怨,却明显感觉到自己快成为那遭殃的池鱼。一个要放,一个要杀。即使我是良民,在这荒郊野岭之处,死生也不过在他们一念之间。
此时此刻,我只能抱紧素衣男童的大腿,指望他救我一命。我哀求地看向他,眼底含着惊惶,让自己瞧上去柔弱无依。
他果然不忍,欲再为我分辩几句。可刚踏前一步,却不知想到了什么,竟忽然转向,头也不回地离去。
我心凉了半截,他这一退,我的处境便愈发艰难。锦衣男童的狞笑就在耳边,电光火石之间,我忽然纵身而起,猛地将素衣男童扑倒,对着他的手腕便是啊呜一口。
“大胆。”持枪的几人慌乱,瞬间将原先撤回的长枪又重新架到我的脖颈上。
我佯装懊恼地松口,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一个劲儿地给他们磕着头:“公子饶命,我不是故意的,我有疯病,一时发病才咬伤了公子。”
锦衣男童的眉眼里一时多了几丝兴奋,等诸人将那素衣男童扶走,饶有兴致地勾起了我的下颚,笑道:“是个有眼力见儿的,这么看来打死也着实可惜了。”
我松了口气,显见我方才的行为愉悦了他。他摩挲着下颚,似乎在思考着该如何处置我。
半晌,他一拍双手,得意笑道:“你这般懂事,做个普通贱民实在是太可惜了。不若送你去妓馆吧,待得将来长成,倚门迎来送往的定然生意不绝。”
“公子,我颜色不佳……”我做着最后挣扎。
他却不再给我开口的机会,让人五花大绑了我,强行将我带进车队,就丢在装着灶具的板车边。我暗暗苦笑,这算不得刚出虎口又入狼窝。
跟着车队走了几日,我也算窥得那兄弟俩的几分龃龉。那锦衣男童为嫡长,素衣男童不过一抱养之子。
偏偏养子乖巧伶俐时常得家主夸赞,跋扈又小气的长子哪里能看得惯,寻到由头便要争一争苗头。
在我被掳的第三日,那素衣男童便怒气冲冲而来。雨点般的拳头落在我单薄的身躯上,眉眼里藏着愤恨:“就算我没替你出头,可你这个贱民也不该伤我。”
我一声不吭,只能将自己紧紧地蜷缩成一团。待他打累了离开,才精疲力尽地缩在车板上。
前几日因潜水而染上的风寒未愈,今日又遭此番毒打,没几个时辰我便发起了高烧。
我这一连烧了一日夜,同行的仆婢见我被毒打,她们的大公子都不曾来瞧过我,料我不过是一时的玩物,便大着胆子去前头回禀,请求如何处置我的示下。那大公子听了颇觉晦气,直接派人将我推下了车,任我自生自灭去。
我躺在地上艰难地睁开双眼,看着差点囚禁了我的车队渐渐消失在视线中,终于心满意足地扯了扯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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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天垂帘,让我苟延残喘地活了下来。
待病好后,我便一直流离。逃难的人纷纷东去,言那东吴的地界尚还安宁。我跟着人流前往,靠着乞讨在升州得一破庙栖身。
我一直在努力攒银,就盼着有朝一日能凑够盘缠好回到江夏去。听闻江夏已安定了许多,官府的户籍档案里应还能寻到我的名字,届时还我良民身份,我便能自立门户,过我安稳一生。
可攒银的过程却也十分艰难,做乞儿虽然安全些,可花子头儿狠辣,几乎将我每日乞讨的铜板盘剥殆尽。
正当我一筹莫展之际,厄运又接踵而至。一日,我在街边乞讨,因避让马车而撞上一妇人。妇人丰腴,跌倒在地一时难以爬起。我赶忙去扶,那妇人借着我的手站起,多瞧了我两眼后疑惑道:“宋福金?”
许久没听见旁人叫我的名字,我下意识地抬头,将妇人的模样瞧了个正着。
竟是赵妈妈!
“宋福金。”赵妈妈确认了是我,肥硕的面庞上狞出一层凶狠的笑,她猛地将我拽住,对着身后不远处大喊:“还不快来人,替我将这逃奴抓住。”
我已来不及思索她为何会在此处,只能拼命将她的手给掰开,拼尽全力向前逃去。我曾经从她眼皮子底下逃过,若是再次被她捉住,焉能有好果子吃。
我拼命向前奔跑,专往人多的地方钻,本以为这样就能将人甩开,没想到赵妈妈的手下也不是吃素的,竟然推开人群慢慢与我缩短距离。
我心急如焚,抬眼见到前头停着一顶轿辇,出轿的闺秀甚是熟悉,赫然是前几日才救济过我的小姐。
我心一横,迅速朝她扑过去,跪在她的跟前将她的裙摆扯住,求救道:“还望小姐救救我,我是良民,可人牙子要捉了我卖我。”
那小姐眼中立刻露出怜惜神情,吩咐跟随的车夫将赶来的壮汉们拦住,她身边的小丫鬟气势十足,叉腰怒吼道:“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强抢民女,还有没有王法。”
壮汉们面面相觑,盯着这小姐的轿辇半晌没动。我抬头一瞧,这才发现此轿似是官家的轿辇。
果然,赵妈妈随后赶来,顶着一脸殷勤又恭敬地笑给那小姐请安:“王小姐安,小姐休听这逃奴胡说,她早已卖身与民妇,我与她银货两讫,谁知她得了银钱后居然翻脸不认账。”
“放屁。”我混迹市井一年多,深知抢占先机的重要性,连忙将她的话打断,又给小姐连磕了三个响头,“小姐不记得我了么,我就是前几天受您恩惠的乞儿啊。乞儿多是无法落户的良籍人,若我是贱籍,她大可以去官府报案捉我,又何须在大街上围追堵截。”
那小姐一听颇觉有理,正要一意护我时,忽然身后传来疑惑的呼唤:“瑶瑶,这是怎么了?”
周遭的人呼啦啦跪了一地,赵妈妈眼中含惧,畏畏缩缩地磕足响头:“大人安。”
没想到,我求救的小姐竟是升州刺史王戎王大人家的闺秀。王大人掌升州大小事,欲断清我这案子也不能看得惯,寻到由头便要争一争苗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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