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第3/4段
果不其然,我们在别苑的佛像背后摸索到了一个开关,内含暗锁,我望着熟悉的锁芯形状,思考许久,才明白了过来:“流云白玉簪。”
说完,我便取下发髻上的簪子,插了进去。
“叮”地一声,开关解开了。
呈现在眼前的是一叠厚厚的书件,我们随意打开翻阅了一下,当即确认了这便是失窃铜料案的证据。
我与穆从容大喜,拿着书件预备离开。
却不想,打开别苑的门,竟发觉寺庙大门与后门方向,不知何时,竟是起了大火。
火焰如长蛇顺势冲天,浓烟弥漫,四处火光,一时之间,我们竟无处可逃。
我们愣怔在了原地。
而此时,数名黑衣人在寺庙前集合,其中一个领头人朝柳环儿行了个礼。
“前后山门已死锁,庙内所有厢房都浇了火油,定让他们无处逃生。”
火光照亮了整个天际,映射在柳环儿娇媚的面容上,她轻轻一笑:“贱人,居然敢骗我,今日,便让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事到如今,柳环儿才真正的出了一口气。
这些年来,他们为了铜料案的证据费尽了心思。
宁遂不听话,便只能让他们亲自引领宋绮罗,来寻找出铜料案的证据。
这段时间,她演戏演的太辛苦了,数次被宋绮罗打压,她不得不忍,布了重重局,才让宋绮罗掉入其中,
一切本来可以顺利进行,不料半路竟跳出了穆从容,而他们竟然还假冒证据欺骗自己,其罪可诛!
刚刚她欣喜地拿着证据下山后,才发觉不对劲,知晓他们又回到了若安寺,复而赶来。
整座若安寺太大,一时之间找不到二人,且穆从容武功高强,她不确定能生擒了他们,索性下了死手,直接将整座寺庙浇了火油,让他们逃生不能,自此,死无对证。
然而,正当她满脸得意的望着肆虐的火光时,山道两旁忽而窜出了数名带刀侍卫。
不待她反应过来,长剑就落在了她的脖颈间,隔着窜动的火光,显露出来的是一张俊逸的面孔,他一脸急切地问:“宋绮罗呢?”
柳环儿眯了眯眼,看了看那些侍卫,显然是太子的人:“宁遂,你竟敢背叛五皇子?”
宁遂不愿与她周旋,手中的力道更重了几分,低吼道:“他们人呢?!”
柳环儿扬了扬下巴:“诺,估计葬生火海了吧。”
他猛地掀开她,当即,甩头朝庙门跑去。
柳环儿未曾见过这样的宁遂,印象中的他,膏梁纨绔,不可一世的模样。
现在的他,却像疯了一般,满目通红的奔向庙门。
那庙门上了死锁,他便用手中的剑去砸、去砍。
他本就不会武功,用起剑来更是没有章法,胡乱砍砸。
火势越来越大,窜着火苗从门缝钻了出来,那锁定然是极其灼手的,他却全然不顾,一通乱砸乱砍后,双手鲜血直流,片刻,身上的衣物也沾满了血污,脏乱不堪。
他却不觉得疼,甚至开始用身体去撞门,嘴里还一边嘶吼地唤着:“绮罗!绮罗!”
声音惨烈,另人刺耳。
好在,那些侍卫合力替他撞开了门。
门打开的刹那,火势如猛兽“轰”地钻了出来,一众人纷纷被冲倒在地。
而宁遂,却还是竭尽全力地从地上爬起来,随后,不顾一切地,冲进了火海。
众人望着眼前这一幕,彻底愣了神,不知他为何如此癫狂,甚至全然不顾自己性命。
有侍卫想要冲进去,却好几次被火势轰了出来。
整座若安寺被大火包围,烈火浓烟冲天而上,碎屑与残片横飞,刺鼻的浓烟滚滚,火光照亮了半边山天际。
众人难以想象,深陷其中的宁遂,面对的将是怎样一番恐怖景象。
此刻,被太子侍卫擒住双手的柳环儿,望着眼前如排山倒海般的火光,却是渐渐笑出了声。
“傻子,真是个傻子。”
她昵喃着,未明地,想起那些监视宁遂的日子。
她和莫如,皆是五皇子安插在宁遂身边的眼线。
宁遂这个傻子,甘愿用自己家产和性命,来护住宋绮罗的一条性命,为此,他也甘愿成为五皇子得傀儡,用于来笼络长康城及周边的权贵势力。
他看似纨绔,却做事妥当,从不拖泥带水。这一年内,也为五皇子笼络了不少势力。
但是铜料一案,始终是五皇子的心头之患。
宋绮罗是制衡宁遂,令他甘愿俯首称臣的把柄。宁遂不愿意将宋绮罗牵涉进来,他们只好想办法让宋绮罗自觉来寻找她父亲掩藏的铜料证据,所以,这些时日,柳环儿费尽心思布局,才走到现如今这一步。
原以为一切会顺利进行,不想,那府医穆从容竟然是太子安插过来的眼线,如今竟也将宁遂策反了。
她不知其中细节缘故。原本以为,不动声色地找到证据后,除掉宋绮罗,再用整个宁家威胁他为之所用。如今只叹自己还是小瞧了宁遂,竟暗中蛰伏,早已与太子等人有所勾结。
漫天火光之间,她忽而感叹似地摇了摇头。
只可惜,是个情种。
情之深到,不惜丢掉性命。
16
这幅场景,是之后,柳环儿亲口告诉我的。
彼时,若安寺的火已经被扑灭了,整座寺庙毁之一炬。
父亲生性谨慎,当年在建别苑时,特意留了个密道。
因此,昨夜我与穆从容才侥幸逃了出来。
山中寒风呼啸,吹乱了我的发,我神色木然地看着这一片焦土。
有人从残垣断壁中寻到了几具已经被烧的漆黑的尸体,陈列在地。
我望着那些已经烧的面目全非的“人”,胸口不可抑制地疼痛起来,双腿如同灌了铅一般,难以移动。
我想要走过去,却被穆从容拦了下来,他说:“不要看。”
我轻轻地推开他:“走开。”
他不动,我便狠狠地又推了一把:“你走开啊!”
神色极尽癫狂:“为什么?!他为什么如此愚蠢?为什么要冲进去救我?!”
他明明就不爱我的啊!
说到最后,我眼底的泪再也积攒不住,猛地掉落下来。
我素来以为,宁遂待我是没有爱恋的,我们之间念着的,不过是幼时情谊。
我一直厌恶他多情,像他这样的人,怎么会彻底绑在我身边呢?
所以,哪怕我心底对他存了爱恋,我也要假装不在意。甚至,对他还多了几分恨。
只是事到如今,我才明白了他背后对我所付出的所有,昨夜我还以为一切都来得及,只要找到了证据,彻底撼动五皇子一派,我们将不再受此要挟。
我还有足够的时间,去见他,去好好跟他说话,去听他的解释。
可,为什么,会变成如今这样呢?
怎么一夜之间,他就变成眼前这幅模样了呢?
曾经的他,对于自己的容貌那般在意,那般自恋的人,如今却成了一块烧焦的尸体。
“怎么会这样呢?”念及于此,全身仿佛被车轮碾压一样,痛彻心扉,我摇摇欲坠地走了过去,旋即,猛地栽倒在地,便再也抑制不住地哀嚎起来:“宁遂,宁遂……”
这些尸体都烧的面目全非,我甚至无法认出哪一具是他。
山野清冷,凛风呼啸。
满目疮痍中,我隐约看到了那棵立于庙内的苍天银杏,大火烧过后仅剩下了光秃秃的树干,零星枝桠间,似还有一片枯叶缓缓飘落。
这一瞬间,我眼前渐渐浮现出一副画面。
那是银杏盛开之季,豆蔻少女在树下祈福许愿,她将祈福带系在树枝上,有少年立于她背后,清朗的笑声响起。
他说,宋绮罗,别求姻缘啦!
你长成这幅模样,生性凶猛,哪家男子敢娶你?
当然,看在你我打小的情份上,本少爷就勉强一下吧!
不过,前提条件就是,你得准我娶几房貌美如花的姨太太才行!
之后,少年就尖叫着被少女追打了许久。
画面逐渐隐没,化成了奔涌的泪水。
我匍匐在地,一遍又一遍地喊着宁遂,山谷回音飘荡,可他,却再也无法作出任何回应了。
17
铜料失窃案相关证据,被穆从容呈去了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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