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劫第2/4段
我狠叹了一口气,四仰八叉倒在榻上,心里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确实,裴砚可是皇帝,皇帝心中装的是天下,是万民,肯定不会是一个女子。
我哀哀怨怨地想着,脸上怎么也笑不出来,我这么喜欢裴砚,他却对我视而不见,真让人失落啊。
话本子上说,陷入爱情中的女子最是敏感多思,果不其然,因为这事,我很是失落了几天。
不过也就这么几天,因为这日,裴砚便翻了我的牌子!
我的心情立马如暴雨转晴,就连沐浴梳妆时,口中也哼着不成调的曲子。
听林嬷嬷说,裴砚偏爱清新雅致,不喜浓妆艳抹,依着这个,我只让人给我施了薄薄一层粉,发上只簪了一支玉钗,衣裙也挑了天青色的穿。
其实我更偏爱亮色衣裙,明媚张扬,可裴砚不喜欢,我便不穿了。
张公公说裴砚戌时过来,未到时辰,我便携了宫人等在廊下,望眼欲穿。
许是忙于公务,裴砚晚了半个时辰,我身上发冷,仍是执着地看着远方,直到有一道影子投在地上,紧接着,裴砚出现了。
夜幕中,他着了玉白广袖长袍,越发显得眉目如画,清雅至极。
他停在我面前,我也柔柔俯下身子行礼,声音是拿捏的恰到好处的婉转,裴砚脚步只顿了几息,右手微微一抬,人便已踱着步子步入内殿。
桌上已备好了膳食,是我使了银子打听来的,听说都是裴砚喜欢吃的。
裴砚扫了一眼桌子,又似笑非笑地看了我一眼:“你倒是用心。”
我羞涩一笑:“臣妾爱慕陛下,自然对陛下处处用心。”
我趁机表达了我的倾慕之心,便准备上前布菜,却见裴砚的脸忽的一沉,凤眼如刀一般盯着我,冷声道:“朝才人,谁给你的胆子,妄自揣测朕的喜好?”
我尚未反应过来,膝盖一弯,人便已跪在了地上:“陛下恕罪。”
裴砚冷笑一声,俯身过来,右手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抬起头来与他对视:“你千方百计进宫,到底想做什么?”
我心下一慌,垂在身侧的手也越攥越紧,眼中渐渐升腾起雾气,只觉得裴砚的脸也模糊起来,唯独一双如墨似的眼睛,此刻正冷冷望着我,没有一丝温度。
“陛下,”我颤着声音,身体也忍不住抖起来,我怕极了,“陛下,我爱你啊……”
我语无伦次起来,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却听耳边有人轻笑出声,裴砚不知什么时候已丢开了我,此时正端坐在那,单手支额,看着我连连摇头。
“起吧,朕不过开个玩笑罢了,”说着已经提起筷子捡了个东西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问我:“没下毒吧?”
我怔在原地,眼一眨不眨地看着裴砚,听到他的话急忙摇头摆手:“不曾下毒不曾下毒,我不敢的……”
那日晚上,裴砚躺在我身侧,我一夜没敢合眼,手心扣着一枚银针,却始终不敢朝他刺去。
我并不认为他是在同我开玩笑,至少那一刻,他是真的想杀了我。
第二日,裴砚很早便起身了,我侧躺着,双眼紧闭,只当没听到。他离开后,我才睁开眼睛,长长松了一口气。
一夜未睡,我的面色自然称不上多好,使劲铺了几层粉也遮不住黑眼圈,林嬷嬷看着镜中我憔悴的脸,不由恨铁不成钢道:“陛下不来你整日念着,陛下总算来了你又不争气!”
我鼻子一酸,眼泪说来就来:“陛下不喜欢我,我争气又有何用?”
林嬷嬷懒得搭理我,熟练为我挽好发髻,挑了一只玉簪戴上,我眼也不眨地盯着她,一时间出了神,低声呢喃:“若是真如话本子里一样,有蛊就好了,那我定要给陛下……”
“啪”一声,林嬷嬷拍在我的肩上,脸黑如炭:“才人慎言,宫中最是忌讳巫蛊之术。”
我连忙用手捂住嘴,求饶般抱着林嬷嬷:“我错了嬷嬷,不敢再说了。”
“才人一心一意对陛下,陛下自然会念着你的好,若是想些有的没的,莫说陛下,太后也饶不了你。”林嬷嬷抚着我的发,意味深长道。
我自然听出了她的敲打之意,心中责怪自己大意,林嬷嬷再亲近,却也是太后的人。
“嬷嬷教教我。”
林嬷嬷叹了口气,看着我道:“萧家犯了死罪,可有波及容妃娘娘?”
我摇头,嬷嬷继续道:“多学学容妃娘娘,这宫中,最不值钱的,便是帝王之爱。”
这日之后,林嬷嬷便搜走了我宫里所有的话本子,再不许我看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5
转眼间,凉气入秋。
这几个月,我老老实实缩在自己的宫殿里,不去招惹裴砚。
听说,太后在春天的时候筹备了选秀,很是选了几个漂亮的姑娘,如今得宠的正是太后的侄女李美人。
听说,盛夏时节,太后生了场病,身子愈发不济起来,便将宫务交给了容妃,又让李美人从旁协助。
林嬷嬷偷偷告诉我,容妃娘娘的日子如今很是不好过,空有妃位之名,却是一点实权与宠爱都没有。
我苦着脸点点头,如今我的日子也是很不好过啊。
———
十月初九是裴砚的生辰,更是宫中难得一遇的大事。刚过了八月,宫里各处便开始忙了起来,宫妃们做衣服,打首饰,准备礼物,不亦乐乎。
生辰宴那日,宫中百花争奇斗艳,就连太后也撑着病体来了大殿。
宴会进行至一半时,容妃笑着开口:“臣妾前些日子得了个新鲜玩意儿,迫不及待想让陛下和太后娘娘瞧瞧。”
太后眉头微微蹙起,本来上挑的嘴角耷拉了下去,却碍着是皇帝的生辰,到底忍住了:“那便看看吧。”
容妃应是,声音里也含了笑意,拍了两下掌心,片刻,便有人鱼贯而入,在殿中布置些什么。
李美人也颇为好奇,看了许久最后撇了撇嘴:“以为是什么新鲜玩意呢,原是皮影戏。”
容妃但笑不语,只轻啜了一口酒,姿态闲适。
宫人上前依次灭了几盏灯,殿内光线昏暗,看不清人脸,唯有中间的兽皮散发着幽幽的白光。
我下意识看向裴砚,只见他身后依稀有人影一闪而过,待我细看,却已没了一丝痕迹。
皮影戏很快便开始了,透光的兽皮上,两个被人操纵的提线小人一摇一摆出来,宫人的声音同时也传了出来。
“呸!入了我这醉芳楼,还想着自己是什么世家小姐呢?”
“你这名字不好,以后便叫朝云吧。”
“朝云姑娘,我们要看朝云姑娘!”
“五百两!”
“一千两!”
“我出五千两!”
……
声音出来的一瞬间,我藏在袖中的手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可在这慌乱中,我却隐隐松了一口气。
皮影戏还在继续,宫人的声音惟妙惟肖,殿内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除了李美人。
李美人与容妃如今势同水火,正是一百个看她不顺眼,此时正俏脸通红质问她道:“容妃,这可是宫中,你竟敢拿这样的戏出来,没得污了陛下与太后娘娘的眼!”
太后本就看她不顺眼,此时更是气闷,冷冷开口:“容妃,你是宫中的高位嫔妃,自该做好表率……”
“太后娘娘莫急,”容妃笑着起身,浅浅福了一礼,而后莲步轻移走至那表演的兽皮后,纤指提起一男一女两个小人,她那清亮又略含笑意的声音便响在了殿里。
“萧哥哥,此生是我们无缘无份,如今你已娶妻生子,而我也只是朝云,忘了我吧。”
“背弃誓言另娶她人,我本已无颜见你,可我如何能看着你受苦,长宜,我定会救你离开。”
“如今谢家已经没了,我离开了醉芳楼,又能去哪呢?”
……
容妃变换声音,时而是哀怨伤愁的女子,时而又是声线微哑的男子,我也是头一次知道,她还有如此本领。
终于有宫妃出了声,语带讶异:“谢长宜?那不是多年前的谢家嫡女……”
“可不是嘛,昔日的世家贵女竟沦为了风尘女子……”
“也是可怜……”
我僵坐在坐中,手紧紧扣在杯盏上,听着众人对我的议论,或是同情或是不屑,心中却是平静的很。
隔着人群,我与容妃对视,她莞尔一笑,一双美目亮得惊人。
宫人们鱼贯而出,只余容妃一人在殿前柔柔福礼:“臣妾自作主张,请陛下责罚,只是为了陛下与太后的安危,臣妾却是不能不提。”
裴砚左手支额,右手食指无意识地在案上轻扣,听到容妃的话,嘴角轻扯道:“说吧。”
“正如方才戏中所言,当年被灭族的谢氏嫡女谢长宜,后来流落风尘,成了醉芳楼的朝云,”她笑着转身,抬手遥遥向我指来:“也正是如今的朝才人。”
“昔日的青楼女子,如今竟入宫成为了陛下的嫔妃,何其可笑?”
话音落地,殿中寂静了几瞬,众人的目光都往我身上投过来。我用力咬在舌尖上,强迫我保持镇定,而后提裙跪在了殿中。
李美人看了看我,又看了看容妃,却是轻笑出声:“姐姐如今可是越发糊涂了,天下之大,同名同姓何其多?”
容妃端立在我旁边,闻言看都没看李美人,只冷哼出声:“朝才人进宫之时,既无选秀,又非显赫出身,如何入的宫恐怕李美人不知情。”
李美人对她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没好气道:“生得好看陛下喜欢呗,美人谁不喜欢?”
我深知此时并非什么轻松的时候,却还是抑制不住笑意,只得垂头用力抿唇,余光却瞥到身旁的容妃袖中有寒光闪过。
我一时间也顾不得笑了,连忙抬头往裴砚看去,他正懒懒倚在座椅上,食指有节奏地扣在案上,仿佛耐心十足。
一瞬间,我的脑中闪过许多,身体已不受控制地往前扑去,然后,一柄利刃毫不留情刺入我的后背。
一瞬间头皮发麻,疼痛漫入四肢百骸,我却顾不得这钻心的痛,只拼力抬头,果然看到裴砚身后冲出不知数的黑衣影卫。
鲜血不受控制的从口中不断溢出,快要失去意识时,我依稀感觉到裴砚将我抱入怀中,声音颤抖无力:“叫msp; 生辰宴那日,宫中百花争奇斗艳,就连太后也撑着病体来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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