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大跌眼镜第2/2段
厉凤竹愣了一下,接着愈发笑得身子乱颤。她听懂了陈燕平的言外之意,因为三野公馆见到作风正派的人,会判定这个人为共产党。而徐新启不受怀疑,也就是说他给三野公馆的印象是不正派。可他的牙是白的,也就是说没有染上大烟瘾。那美酒美色,他大概享受了不少吧,否则是不能全身而退的。
徐新启哑然不言,脸色紫得像个茄子。他起身去够被挪到桌角上的小茶壶,倒了三杯凉茶,方才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开脱:“我也是老记者了,经验告诉我,要想安全潜伏在三野那儿,又不至于踏破底线,最好的办法就是生动地演绎一名酒鬼。”
这是厉凤竹自认识陈燕平以来,头一回听到他失言。不过,事态的严重性和复杂性,令她没心思一直玩笑下去。她动笔写下了两个疑团:远山究竟是什么职务?东兴楼的金经理又是何人物?
徐、陈二人则侧过身子看着。
沉思了片刻,厉凤竹拧紧的眉头微微松开了一点,打着响指道:“我倒有个办法。一会儿我试着打电话约唐书白出去吃饭。我跟他旧账新账一大篇,想找他谈判自然是在情理之中。”
陈燕平很有默契地问道:“你打算约在东兴楼?”
“对。”厉凤竹看看他,又扭头望望徐新启,“我想那位金经理要是知道唐书白来了,应该会亲自来敬他一杯酒的。”
徐新启却不以为然,他觉得此举的风险与收获恐怕难成正比,因含糊着不肯答应:“那一来你见是能见他,却不过是在场面上说说客套话,恐怕也刺探不出特别有用的讯息,倒是你要承担的风险……”
厉凤竹却道:“只是见见也行,我不会做危险的事,更不会提危险的问题。我想把这个人的面目特征记下,将来咱们再慢慢地托平都的友人去打听,这个姓金的究竟来自哪个遗老家庭。此外,我另有些算计,我预料他们两人在我眼皮子底下碰面交谈,虽不会涉及机密,但我起码能听出他们素日交情的深浅。这种侧面信息说大不大,关键时刻却也能起到不小的作用。总而言之,我决定去,但一定不会有令你担心的举动。”
徐新启见她一层一层都顾虑周全了,态度也是很坚决的,自然不好反对,只是交代她万事小心罢了。
关于爱国游行的报道,虽不是查了个底朝天,但遗留下的疑团似乎都已经达到了日方绝密战略的程度。能挖出真相自然好,不过这种真相未必可以畅通无阻地去公布。因此,徐新启拍板决定,不必非得等个水落石出了,暂时只针对表象做最详细的报道,并且就定在明日的头版头条上刊登。
谈罢,三人各自去写自己亲历的那部分内容。稍晚,又围在一处看洗出来的照片是怎样一种效果。
厉凤竹时不时见缝插针地询问同事,蒋忆瑶去哪儿了。就有人告诉她,海州总馆派了代表北上,是今天上午到火车站的。此来大概是为了这里的社务,蒋忆瑶负责招待。
厉凤竹便想,总馆这次派来的代表应该是身负重任的,否则就该让王富春去招待的,恐怕正是为了调和津馆内部的矛盾而来。要果然如此,那在这位代表离开之前,蒋忆瑶是脱不开身的。这就不免沉沉地一叹,心里像是栓着很沉重的疙瘩。
傍晚时分,厉凤竹拿起电话,只叫了一次号就跟唐书白对上话了。她忐忐忑忑、支支吾吾地说要约出来见一面,倒不料无事忙的唐书白答应得很是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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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点钟,厉凤竹如约等在东兴楼饭庄的大门口。来往行人见她一人傻站着,都不免侧目看上两眼。她被人望得不很舒服,干脆挤在石楼梯的犄角上面壁而立。
直到唐书白笑说了两声“海涵”走上前来时,厉凤竹方才扭转身来。
四目交错时,厉凤竹脑海里突然冒出许多画面来,拉洋片似地在眼前飞过,最后定格在唐书白眼角泛泪花的一幕。心里不由地狂跳起来,一时不知该拿出怎样的表情来看着他。只是低了眉眼,似笑非笑、似假非假地说了一句:“你大驾忙得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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