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言不对心第2/2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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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想来,今夜的意外是汉奸们自食苦果罢了。然而,一件本不值得同情的事,却因唐书白那舍身相救的举动而引发了变化。厉凤竹心里乱糟糟,一时无法掌控住自己的情绪。因果尽管是清楚的,可她怎么能够在这种情况依然把唐书白骂成一个十恶不赦的狗贼呢?

  只这样软化了一点,又牵扯地想开去,唐书白的品行或者不至于……

  不,怎么叫不至于,他连祖国都肯出卖,还要怎样才至于?!

  意乱心烦之际,厉凤竹往座椅上一瘫,仰面对着夜空只管愣愣出神。她记得那些打发时间的上会写,女子在情感一方面总是脆弱的,是刀子嘴豆腐心,无论言语如何决绝,最终总也架不住一个男子持之以恒地倾诉爱慕之情。还有那些中年的家庭妇女们,每当议论起男女之情,常以过来人的姿态一概论之,无论什么样的女子都是愿意被人爱的,也都是愿意有个爱人能作伴取乐的,只要对手方不是容貌奇丑,不是身无长物,在开口示爱的一刻,此生的姻缘无疑就被那个人给套死了。

  “我只是感恩,人活着就得感恩!”厉凤竹忽然坐正身子,大嚷大喊地,摆开了架势要与人谈判似的。

  这种莫名的举动,可就吓坏了车夫。他是常在东兴楼门口等着做阔人生意的,因此方才的一幕,从头至尾他都瞧得分明。先前的一切与平常无异,客来客往并没有哪个特别值得注意的。

  至于车夫向来不很注意出门的客,那也是有缘故的。金经理既懂得揣摩贵客的心理,又很擅长管理。他自东兴楼开张头两日,亲见到人力车夫为了拉生意在门口围堵吵闹之后,倒不似别的生意那样,吩咐打手出来平息事端,并严加警告。他只是命了柜内管事的,检点几个车子干净的车夫进店,和和气气告诉他们说,其实不单他们需要吃饭,东兴楼何尝不需要几个跑腿的呢。只要他们守规矩,等生意时能老老实实一字排开,请客人们按次序上车。若遇到以蛮力拉生意的不体面的事态,入选合作的车夫们要有相当的责任心,帮助东兴楼维持秩序。如肯合作,东兴楼每天还愿意额外多付几角赏钱,一个月下来总也不少了。这规矩由那时起,就守得很好。

  说回到今晚的事,车夫们本本分分等在门外。首先见厉凤竹快步跑着出来,口里一直高喊着要坐车。她究竟是有阅历的人,尽管心里又怕又慌的紧张感前所未有,但外人在表面上看她,似乎仅仅是有急事要赶着离开的样子。

  挨了墙等生意的第一辆车不紧不慢上前,第二辆车查看着情形做待命的准备。第三辆车也就是现时拉厉凤竹回家的车子,车夫在当时知道自己轮不上这趟生意,因此坐在车把头上到处乱看。只见一辆簇新的车不急不缓地经过,车身前后共装了四盏玻璃灯,上头却坐着一个外表粗犷的糙汉。

  先还是慢慢而行,接近东兴楼门口时,坐车的人突然起身向后踢腿。坐凳踢开,立即现出一柄约莫二尺来长的大砍刀。而唐书白自留意到一辆考究到安着崭新玻璃灯的车子上,竟坐了一个莽夫模样的人时,脸色就是一变。脚步加重加快,嗓门跟着提高,想把厉凤竹给拦下来。

  也多亏了唐书白疑心重而反应快,因为以车夫这旁观人的观察而论,他呼喊着飞腿踢倒人力车的那一瞬,比歹人拔刀的动作略早那么一丁点,真可谓眨眼即逝。砍刀举在半空预备蓄力时,唐书白已完全够住了厉凤竹下半截身子,使了全力要去覆住她身体的要害。而砍刀猛地向下劈时,那翻转的人力车已经完全挡住了他二人。

  车夫不免担心,自己拉的这位太太可能受了刺激,或者需要改道去医院。因就拉到路边停了,转过身去问她意向如何。

  厉凤竹眼皮子吃力地撑开,一双手始终抓在胸前不放,以极虚弱的声音说道:“医院,医院嘛……算了,我……还是去法租界吧。”她心里深知,现在紧要的症状不在肉身上,去检查恐怕没多大意义,不过徒增周遭亲友的负担罢了。

  做了东兴楼多年的生意,车夫是很知趣的,他知道这里往来的都是怎样的客,也知道这些人的杀身之祸是怎样来的。所以,对于厉凤竹的顾虑,车夫有他自己个儿的一番理解,他以为这也是个没骨气的人,要依附日本人发财呢。于是,也不再问什么伤情了,拉起车子毫无犹豫向着法租界跑。他们什么都懂,只是不会说漂亮话,偶有一两个嘴皮子溜的也没用,受压迫的人说话是没有分量的。因此,他们习惯了对投日分子保持沉默,甚至忍恨来靠这些二鬼子赏的钱养活一家老小。 本章节已阅读完毕(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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