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月黑风高进坟堆第2/2段
黄二恒好吃懒做,一下地就这儿疼那儿痒,一袋烟功夫能撒两三泡尿。他爹看不下去,催的急了,反而凶巴巴的冲他爹瞪眼睛,一会儿大的一会儿小的,屎尿多得连地也下不了。三十好几的人了,倒是出落得像个活脱脱的糟老头。一心筹划着投机取巧,脑门子都经不住这般折腾,头发也褪得精光,明晃晃的,像个傻大帽儿。
他哥黄恒通也是实在看不下去,说他他不听,打他又打不过,一气之下领了媳妇娃儿就搬出去住了。黄二恒像个现世宝一样就这样跟着老爹相依为命。村上的大姑娘小媳妇但凡见了他都像撞见瘟神一样远远的躲着,虽也没做什么伤天害理出格的坏事,但乡里人对烂泥巴扶不上墙的游手好闲在一定意义上还是有所忌惮。
黄二恒几乎没有心思借机好好吃喝上一顿。而是不动声色的就溜回了老宅那两间破败的烂瓦房里。他几乎就在一眨眼的功夫里确定要干一件轰轰烈烈的大事,一件在他看来冒险一回富贵一生的绝佳机会。
黄二恒趁着老爹不在屋的当儿精心布局,早已将挖墓刨坟所需的绳子铁锹等悄然的藏在了后院倒坍的草棚里。
老太太下葬的头一天夜里,黄二恒没敢动身,因为老人本家的近亲远族礼节性的留下来陪护安抚黄全文的丧母之痛。
第二天夜里,黄二恒本想动身,不料还没走出后院,他爹就声唤着犯了腰酸背痛的老毛病。黄二恒即便有天大的事要办,也不能眼睁睁的瞅着老爹病痛不管,一边是忙着连夜去请看病的先生,一边是趁机将多出的治病买药钱财私自揣进了自个儿口袋。
第三日夜里,老父亲朦胧黑的时候就服药先睡了。黄二恒前半夜在屋子里踱来踱去,真要动手了却心慌神乱一时间拿不定了主意。主要是是怕,深更半夜的去挖一座才下葬不到三天的新坟,直愣愣的去面对一个死人,还是个瘦骨嶙峋的老太太,说实话光想想就后背发凉。
他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在干与不干之间犹豫徘徊着。就在心生放弃念头的瞬间,耳畔突然又传来了报纸上看到的一句话:“富贵险中求。”这句突然在脑海中激荡跳跃的话让本已心灰意冷的黄二恒瞬间又兴奋了起来。他甚至告慰自己这是发家致富的唯一机会,机不可失,时不我待。一想到这儿,黄二恒心一横就头也不回的出了院门。
这天夜里月黑风高,天并没有下雪,整个村子出奇的安静。连一向寥寥躁动的犬吠也安顿了,丝毫没有因为黄二恒的蹑手蹑脚而惊扰。黄二恒生怕碰见熟人,自然不敢走巷子里出村,手电筒也不敢打亮,跌跌撞撞的沿着后院的斜坡断崖溜进了沟底的竹林里。舍近求远的绕了一大圈这才摸黑来到了村北的石头滩荒地里。
簌簌的寒风迎面袭来,前心紧贴着后背浑身颤抖着冻得连鼻涕儿也要时不时的用力吸顿才不至于糊住嘴巴。四周空旷而死寂,连远处一向哗啦咆哮的箭雨河也沉默了,不曾发出丁点儿声响。
黄二恒心惊胆战,现在老太太的新坟就明晃晃的座落在眼前。坟堆在不算明亮的月色下依旧能看得清新翻的迹象,上面插满了亲朋好友吊唁送别老人的纸扎花圈挽联。白花花的一片,正迎了微弱的寒风躲躲闪闪。
这回黄二恒没再犹豫,几乎是用尽了这三十年积蓄的所有力量,中途只停顿了一小会儿功夫,就把这座新坟挖了个底儿朝天。
常言道:“天要令人亡,必先令其狂。”能搜刮的几乎全部全部装进了随身所带的蛇皮袋,连老人生前所枕的汉白玉枕头也不放过。大大小小的物件儿足足装了一大袋。一切操作完毕,也顾不得给老人盖上棺木盖子,就挥舞着铁锨将封土回填了进去。一切就绪,还不忘别有心机的将那些白花花的花圈挽联再次插回去,自以为这缺德的事儿做得天衣无缝。左左右右的围着坟堆转了好几圈,确认万无一失之后就再次摸黑蹿进了村东头的竹园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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