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悲伤的人悲伤的事第2/2段
此时此刻成三狗成了这个世界上最悲伤的人,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他已经连续两天没有好好的睡上一觉了。因为那个老是逼着他在临睡之前数几遍手指头并且稍有不慎就动不动拿白花花的胡茬儿扎他脸的刺老汉不见了。他躺在屋檐下那口黑漆漆的棺木里面一声不吭,任凭前来吊唁的人们怎样啼哭呐喊都无动于衷......
成三狗在呼啸而过的凛冽寒风之中显得格外的孤单凋零。
这条人流原本就零零散散的窄巷子现在因为自知老汉的突然病故瞬即热闹了起来。三狗清楚的记得在这样荒凉而又各外温馨的山沟沟里,仿佛喜庆的事儿天生就少得可怜。每每一入秋那两口铁皮大喇叭总会响起让人打心底里厌恶的哀乐。
现在,这铁皮大喇叭却在三狗家的屋顶上肆无忌惮地响了起来……
成三狗转身准备回屋的时候,恰好碰到大伯父成大林正风风火火的从村西到小石桥飞一样的飘了过来。
三狗压抑着声音叫了声“爸”。成大林却并没有言语,更没有止步,该有的节奏似乎丝毫没有受到三狗沉吟的声音的影响。
待那成大林走远的时候,三狗忍不住脸颊赤裸裸的发起烫来,就好像被那倔强的黑毛驴一蹄子给踹在脸上一般。他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没有称呼过他这个叱咤风云的大伯了。
自打父亲成老三同那成大林因为琐事发生争执以后,成大林就一直冷面相对的对待他们弟兄三个。并且连同老二成二林的两个儿子也一同捎带着不怎么搭理。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讨了没趣的成三狗怏怏的跺进了老屋。依旧是冷清的一片,前院和后院却格外的热闹。后院的在吵嚷着劈柴,前院的苗桂花已不再啼哭,这会儿有说有笑的正往刚盘好的锅灶口里添秸秆,又找了瓦片斜盖在半人高的烟囱口上,这是因为用于抽风换气的锅灶吸力太大,这样会抽走锅底大量的火力浪费更多的柴火。
“美的很么!”苗桂花笑眯眯的夸赞着蹲在一边正裹着黄泥抹灶台的李唤民。脸上的表情是那样的喜庆,动作却又显得那样的不庄重。
“劲张咋样?”李唤民一脸坏笑的冲身后围拢着的几个父母挤着眼。
“劲大的很么!烤的人都受不了了!”苗桂花回应着,后面的几个人忍不住捂着嘴用屁股都笑出了声儿来。
黄全文出了事后,苗桂花成了名副其实的寡妇,而李唤民的老婆因为看不惯男人那窝囊劲早些年就跟人跑了,成了货真价实的鳏夫。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同一个跑了婆娘的鳏夫这话中究竟隐藏着怎样的趣味,自然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了!
玩笑归玩笑,不妙的就是这话正好让刚在灵堂前上完香的成大林听见了。
成大林扭着脖子那血红的眼窝子里仿佛要迸射出血星子来!
“劲张咋样?”
“劲大得很么!”
这两句话前一阵子成大林无意间听到过一次。那调调子正是刚刚听到的模样。
成大林为何对这两句话如此的反感憎恶呢?主要是第一次听到这话的时间地点多多少少让他心怀愤懑。
那是一个夜黑月高的夜晚,成大林在村东甘河子旁的沙滩地里刚刚打了一捆水汪汪的绿里透红的红薯蔓子,准备夜间给牲口添个草料。不想,刚沿着东沟斜坡路走了没多远就听到竹林里传来沙沙的响动。成大林再往前走几步,那声音愈发的作响,愈发的清晰了!
成大林生怕惊扰了一场难得的好戏一样小心翼翼的将肩头的草捆子放到地上,侧着身子、竖起耳朵生怕错过任何一曲美妙的声音一般倾听着竹林深处细微的动静。
“劲张咋样?”这是男人压低声音说出的话,喘着粗气......
“劲大得很么!”这是女人娇滴滴的颤音,透过密不透风的竹林,似乎刻意压抑着但仍旧发出一阵阵痛苦的呻吟。
......
夜晚的竹林拍打着叶片欢呼鼓舞着,成大林实在分辨不出这对话的是谁家的汉子哪家的婆娘。心里辱骂着,又不好作声,反倒觉得自己好像偷了人一样蹑手蹑脚的离开了沟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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