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祈祷第2/2段
三儿又想前世了，要有铁丝就好了，可四季捕兔，全天放套，日日收兔。前世的人们善于雪后套兔，有经验的老手雪停即出，在行人稀少的羊肠小道，狭窄弯弯的山中小道，无草有水的田沟，坡坡坎坎的路面，依迹循放，设好迷障，就可以在晨光中收兔。三儿曾跟着老猎人收过一冬天的兔子，早上三、四点黑屈屈中出发，天光放亮左右手一天一只或几只的回来，一冬天套死大约上百只吧，冻的硬梆梆的，老人泡软杀好，十元一只，野兔肉是三的，皮毛是老人的。五个年头的冬天里，伙房里近乎日日飘荡着肉香和酒香。肉是土豆炖的兔肉，酒是二锅头草原白黑贴子的酒，当然离不开冬储的咸咸酸酸的白菜萝卜。
十三个洞一字排开的挖好了，除了烈，三儿招呼所有的人去砍荆棘条。三儿对烈说：烈，你来生火。烈唯唯诺诺地答应着，三儿把钻木取火的工具一一摆在烈的面前。烈问：为什么转着就能生火呢？三儿拿着那根拉钻的皮条戏弄烈：你看，这是我妈姆系的头绳，系在头上通着天呢。这是上天给的智慧。三儿用手指了指天空，烈的眼神就充满了神秘。后来三儿的这句话，经烈传遍了整个部落，终其一生三儿的妈姆都受到部落男男女女的敬重，敬重成害怕而又小心翼翼，这是火成为文化的力量，也是三儿没想到的喜庆结果。
烈一直在努力，笨拙的拉着皮条，歪歪扭扭的操练着，细绒绒的草用了许多次，时间的拉锯中，三儿不断的纠正着动作要领，冒烟了，熄灭了，冒烟了，熄灭了……如是十几次，一团大大的烟气升上了天空，火呼的一下子就着了。三儿要薰兔子洞，这是目前唯一最好的方法了。
开始薰洞了，烈继续熟悉烟薰的过程和技艺。吉祥一家仿佛看到了昨天的悲剧，离原始人远远的，也离那十三个洞远远的，深怕象吉祥一样掉到三儿的洞里出不来。吉祥不怕，另一家子的福也不怕。福是另一只小地矗子，三儿叫它福。它们三个的心思里要帮三儿，给三儿添着倒忙。
烈在忙碌着，烟往洞里窜，原始人也排成半圆，三儿给了猎六根标枪，有枪的人射杀，没枪的人吓唬。原始人的半圆和十三个洞近似合拢，这是一个整圆。黑白分明，生死同门，一边是屠刀，一边是陷井，屠刀下还有生还的可能，陷井中绝不留情。
天道轮回，屠杀开始了。
三儿开始祈祷：这不是炊烟，这不是生烟，这是香烟，我们点然牛粪的香头，把最呛人的烟，送进你们的洞穴，飘进你们的喉管，迷漫你们的眼睛，你们烟薰火燎，你们灰头土脸，你们憔悴不安，你们紧张难耐，那你们就出来吧。生之一世来去空空，来是空去也是空。现在我点燃心中的香，指明西南的路，在飘渺的烟火中，将你们的苦难化解成光明，这是生死的边界，这是猎杀的狂欢。出来吧，我将和你们共同注视黄昏的落日，在苦难的尘烟中，在无边的黑夜里，你们都将无限。我说与不说，我做与不做，你们终将被群狼所获，狼和人没有区别，草原上的生灵都在笑着、哭着、生着、死着，都是须弥，也都是芥子。须弥藏芥子，芥子纳须弥。无论是敌人还是朋友，都是来帮助我们消业积福的。但是我们心里有魔、有业，所以无法认知，无法把握，错过了很多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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