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地狱来客第1/1段
尽管空间被莫名撕裂了，但鬼门山的雪，还是很大。
苍莽的北漠州，如果不是鬼门山发生了异变，此刻北漠州的景象应该是很有诗意的。
深邃的夜空，闪烁的星辰，雪白的地面，一眼望去，无限宽广。一头老牛拖着一辆并不崭新的车，晃晃悠悠的，在这样让人觉得自己如此渺小，又觉得宇宙如此广大的境地里，一种难得的诗意油然而生。
日暮苍天远，夜寒北漠平。
鬼门见辰星，风雪夜归人。（注1）
只是，鬼门山，到底发生了异变，因此，这种诗意，顷刻间，荡然无存。
凡是生活在北洲鬼门山附近的修士，基本都知道，鬼门山是生命禁区，很妖，不是寻常的地方。
应该说，往鬼门山走，十八里范围内，越往前走，视线里的鬼门山就越大，越往前走，鬼门山就越是浩瀚，越是不可接触。
十八里之外，并无诡异。
十八里之内，每一步，都是诡异。十八里，每前进一步，鬼门山便会急剧变化，会由一个百丈高的土堆，变成一片永远也接触不到的浩瀚大陆地。
除非你是死人，否则，鬼门山，永远在你的眼前，却永远越走越远，永远不可抵达。
当然，这种变化，是修士往鬼门山走时，自己体察到的感觉。
而在外边的人看来，鬼门山并不会变化，变化的，是走动的修士自己。
十八里内，如果在远处看修士往前走，则会看到修士每往前动一下，离鬼门山的距离，几乎没有改变，然而，修士却在剧烈缩小，不过几步之间，修士就仿佛尘埃一般，小，小，然后，消失不见。
任何生灵，只要踏上这条前往鬼门山的路，往前，就会消失。
至于，从鬼门山走出来，不管死人活人，不管是魔法师，还是战士，在北洲近古万年岁月的悠远历史里，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连听也没有人听过。
可是，现在，无间的黑暗里，风雪当中，鬼门山上，鬼门关中，空间撕裂，走出来了一个人。
一个从地狱归来，闯过了鬼门关的人。
这一幕，堪比神话。
毫无疑问，这个人，是万古以来，第一个从鬼门关里走出来的人。
不，准确的讲，走出来的除了一个人，还有一条蛇。
人，是一个清秀的人，蛇，是一条碧绿的蛇。
那条蛇尾巴懒洋洋的绕在那个人的左手臂上，头耷拉在那个人的肩上，仿佛没有骨头一般。
此刻，走出鬼门关的那条蛇和那个人一样，眼睛定定的看着鬼门关外的暗淡世界。
夜色清浅，那个人是一个男人，看起来年岁不大，或者只有十四五岁，不，或者十四岁也没有。男人的脸很俊秀，走起路来给人一种缓慢的感觉，用一步一个脚印来形容当真很恰当。
然而，可惜的是，走出来的男人，并不像一个活人，到像是一个死人。
鬼门关里走出来的男人，缺乏生气，浑身透着死意，仿佛他的每一块肌肉，每一滴血液，每一寸皮肤，连每一根头发，都像是死亡堆叠而成。
男人的身上，唯一能让人感觉他还活着的地方，是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奇异的眼睛，一双通透的眼睛。
正是因为有了这双眼睛，眼前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年轻人，才可以被称为男人。
他的眼睛里，仿佛有很多清澈的故事，黄泉水也浑浊不了的故事。
#注1：改编自刘长卿《逢雪宿芙蓉山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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