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乱山残雪夜，孤人地狱客第1/1段
迢递苍莽路，羁危万里身。
乱山残雪夜，孤人地狱客。（注1）
今夜，鬼门山倒塌之后，北漠州的山川，又少了一座。
今夜，北漠州，多出一片一望无际的雪原。
鬼门山上的雪，好像不会停的雪，到底还是停了。
雪终于停了，天地间的寒气却更重，寂寞也更浓。幸好，鬼门关里走出来一个男人。
天地苍茫，鬼门关前，一个赤白的男人走出鬼门山，站在雪地里，举目四望。这一望，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天地悠悠，无限凄怆！
这一幕，忽然让慕容小姐觉得，像极了一副画，一副似乎毫无生机，却又很有意思的画。
今夜，慕容小姐第一次觉得事情有意思。她很少觉得事情有意思，因为，很少有事情让她觉得有意思。
现在，事情似乎就很有意思。
慕容小姐忍不住在心里想：真是一个俊秀的人。可惜，给人死气沉沉的感觉，生人勿近，有点不讨喜。
而且，为什么他不穿衣服呢？为什么他不害臊呢？
他，没有看见我们吗？
他，不冷吗？
风雪里，什么也没有穿的男人，并不猥琐。他的背脊挺得笔直，仿佛一根竹子。他很瘦，很白，然而他的表情，很淡然。或许，他的人，是铁打的，铜铸的，或许，冰雪、严寒、疲倦、痛苦、死亡、地狱，都不能令他弯腰、屈服、投降。
紫衣姑娘的手中，因此，又出现了两个魔法小球，年轻男子的表情，让紫衣姑娘情不自禁的想：要不要砸他一下？
要不要砸他一下，这是一个复杂的问题。
毕竟，大家素不相识，虽然他没有穿衣服，但是，并不一定就是他的错。就这样直接打人，也不提前打一个招呼，虽然不至于马上就能把人打死。但是，慕容姑娘总感觉这样做，似乎，好像，或许，有点不太好？
可是，他为什么不穿衣服呢？
然后，慕容小姐手中的魔法小球还是飞了出去。
嗯，大概，慕容小姐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瘦弱的家伙，北洲虽然荒凉，虽然总是一个人也遇不见。但是，不巧，现在，你的面前就有人，还是一位女孩子。你，还是穿上衣服吧。
显然，慕容小姐的身体，比她的思想，要更正直，反应更快。
可惜，小球飞了出去，慕容小姐就想起来：三里路，似乎有点远。她的玄冰球，好像飞不到那么远。
慕容小姐并不因此懊恼。她并不是一无所获，她看见了一双眼睛，一双美丽的眼睛。
那双眼睛，当然属于从鬼门关走出来，手臂上诡异地住着一条绿蛇的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的眼睛，有一对绿中带黑的瞳孔。
那双瞳孔，仿佛两汪神泉，透着灵动的光彩，仿佛被春风吹动的溪水，充满了令人愉快的活力。
又仿佛冬日阳光下的冰面，清澈温柔。
慕容姑娘忍不住想：或许，就是因为这双眼睛，他才能够从地狱里走出来吧。
#注1：改编自崔涂《巴山道中除夜书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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