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觐见（3）第1/2段
皇上犹豫了一下，说：“准奏。”
王鉷走出列来，从宽大的袖子里取出一本书，又从书中取出一支笔。然后朗声说道：“这种笔叫鹅毛笔，据说是李渔发明的。这本书的名字叫《边城》，这本书既不是诗歌，也不是骈文章，据说是叫小说，它的作者也是李渔。现在我分开来讲。首先来看这支鹅毛笔，它有两大害处。第一，它非常简陋，一根鹅毛蘸上墨之后就能写字，这和用一根竹条蘸上墨汁又有什么区别。用这种笔写出来字干巴巴的，毫无笔锋可言，书法在这里消失了。这种笔对书法的伤害是第一大害处。第二大害处，我们平时说读书写字，这两件事是连在一起的，读书可以明理，写字可以修身。我们平时手握毛笔，一笔一画写的时候，我们的心也会沉静下来，不骄不躁。而用这种鹅毛笔，毫无修身养性的功能可言，还会养成写字的人毛糙、急躁、偷懒的性格。因为这两大害处，所以我主张禁止使用这种笔。”
“再来看这本书，全部是用我们平时说话的语言，所谓的白话文写成。全篇四万多字，却没有一句可以成为流传的经典。用这种语言做文章，从小的方面来看，会让大家觉得写文章如此容易，会让我们这此读书人失去读书人的长久以来的体面与高贵，使我们和一般百姓再无差别。从大的方面来看这种用这种语言作文章就是数典忘宗。自从先秦以来，我们一直采用文言文写文章，写出来的文章简洁，优美，让人回味。历朝历代的经典层出不穷。既然这们，我们有什么理由不继续使用。但偏偏有人要别出心裁、哗众取宠，用大白话来写文章。大家看到了，写出的文章，字数繁多，格调低下，庸俗不堪，毫无美感，只能成女人和贩夫走卒用来消遣的读物，决不可能成为经典。还有从此书的内容来看，也毫无可取之处，写一个普通的渡船女孩的日常琐事和普通情感。这样的女孩在我大唐千千万万，她有什么值得书写的吗？没有，把整篇文章看完了还是没有。完全是浪费笔墨和纸张。皇上，为了保证天下的读书人不受误导，我应该禁止认为用大白话来做文章。”
李渔听完这些，确实有些惊呆了。他不知道这个叫王鉷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的动机是什么，竟然做出如此诋毁。是和我有仇吗——这不太可能啊，我来到这大唐才多少天，又没怎么出门，怎么会得罪人呢？还是根本没有动机，而是自己低估了大唐人的保守和目光短浅？对于王鉷的诋毁，他非常冷静，一点也没有生气，只是有些失望，一种更加强烈的孤单的感觉。要是他知道《边城》在长安城里传播得多迅速和多宽广，他就不会感到失落了。
李渔心想：要是按照后世自己的脾气，根本懒得和这帮人辩解，一走了之，离他们越远越好。但是在这古代，他真有点担心在被这家伙一通胡说八道之后，鹅毛笔和白话文写作真的被禁了，到那时真让人欲哭无泪了。在这古代，连指鹿为马这么荒谬的事情都发生了，还有什么不能发生的呢。
“皇上，我可以辩解吗？”李渔把皇上当成后世辩论赛的裁判了。
“当以。”
李渔转过身来，不再面对皇上，而是面对文武百官。
“这鹅毛笔也叫硬笔，是硬笔的一种，是第一代硬笔。我首先为鹅毛笔进行辩解。从下面三个方面：第一，使用鹅毛笔确实会对书法产生影响，因为使用鹅毛笔后，写字与书法基本是两回事了。但这根本不是什么大事，喜欢书法的可以依然去写毛笔字，而不喜欢的书法艺术的人，两者分开了是件好事，解脱了。总的来说，我认为书法艺术不需要每个读书人都感兴趣，在这上面耗费时间。任何艺术都是小众的，只有民生才是大众的，才是所有人都关注的，书法不是。”
“第二，使用鹅毛笔有诸多的好处。首先是节约笔墨纸张，为广大的读书人节约读书成本，也就能让更多的人上学读书。一个国家读书的人越多，这个国家就会越富强，文明的程度也会越高。如果可能的话，一个国家的最好是让每个孩子都上学，不分男女。还有，使用鹅毛笔会大大提高写字的速度，提高读书学习的效率。让他们有时间读更多的书，或者是去做别的事情。至于修身养性是多方面的，并不只有写字这一条途径。写毛笔字确实能让人静下心来，培养一个人沉稳的性格，但对一个国家来说，全是千篇一律性格沉稳的人也未必是件好事。”
“第三，从长远来看硬笔代替毛笔是一件必然的事情。这当然需要一个过程，这个过程也许会很长，但也许会比我们想象的时间要短。现在硬笔还处在刚诞生的阶段，所以它很简陋，但和竹枝写字有着本质的区别。但随着一次又一次的改进，我相信耐用与美观的硬笔很快就会出现，到那时候你就会觉得用硬笔写字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接下来我为我的小说进行辩护，从内容与形式两个方面。”
“从内容上我写得是一个普通小女孩的普通生活及普通情感经历，之所以写她的原因，那就是我觉得她具有一种非凡的美感，她值得写下来，这一点就像李白不厌其凡地描写天上的月亮一样。我觉得女孩比月光还要美，特别是月光下的女孩。不管是写诗，还是写小说，美是我们产生创作冲动的重要原因。我之所以写这样一个术都是小众的，只有民生才是大众的，才是所有人都关注的，书法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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