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章第1/3段
整个冬天,憾生的身体多次危急,病危通知单像雪片一样飞到佟夜辉手里,有时候一天要下三四次,他从最初的绝望熬到了最后的麻木。医院病房的走廊上经常可以看见一个男人像标杆一样站在那里,表情淡漠,眼里弥漫着大雾,佟夜辉知道他生命中的一部分已经坍塌,只是煎熬着等到最终结局到来的那天彻底的崩溃。
经历过了无数次的凶险后,外面的天气已经冰雪融化,寒冷的冬天过去,春天来了,医生却判定憾生已经没有希望了,晚期的癌症已经控制不住癌细胞的转移,在医学的治疗上只能是让病人在最后的日子里生活质量高一些。
那天憾生把佟夜辉叫到床头,她对佟夜辉说:“夜辉,放弃吧,我已经尽力了。”化疗已经耗尽她大部分的生命力,她虚弱不堪,说话都气息微弱,她的脸已经瘦出了一个尖尖的下巴,露在被子外面的手掌骨节分明,她举着手掌笑笑的跟他说:“你看,我这辈子都没这么瘦过,治病、、、真的太痛苦了。”
佟夜辉僵硬的挺立在离着床头两米的地方,他已经被压抑的很少有语言了,他曾经想懦弱的逃离开憾生,只要没见证到憾生真正的死亡他就还可以幻想着她还一直活在这个世界上,他真真实实见证着她慢慢的最终走向死亡,在这个世界上彻底的消失,是憾生这一生对他做的最残忍的事情。
憾生一直在治疗中是最配合的病人,无论多难受她从没有抱怨过,可现在她说:“太痛苦了。”
在最后的日子里,佟夜辉把憾生接回了家,然后在初春的时节里,他们去了内蒙古,那里是佟夜辉目前事业最辉煌的所在地,在广袤的草原上有他树立起来的无数风力发电机,成排成排的望不到尽头,辉煌而壮观,为国家输送了大量的电力,解决了大批的民生问题。最后的日子里他不想两个人守在一起痛苦的绝望,他能做的就是给憾生在最后的生命里留下一点亮色。
四月的草原,无雨无雪的干涩中,但空气还是好的,湛蓝湛蓝的天空,低低漂浮的大朵白云,佟夜辉开着悍马过来,车上带了一个医生一个护士,所有的急救药品都准备的齐全,憾生被围裹的严实坐在轮椅上被推下车。
蓝天碧云下,远处一排排白色的风车,一望无际,憾生生平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景色,满眼的欢欣,佟夜辉站在她身后对她说:“风力发电是一种再生能源,矿藏有用完的一天,风力发电却不用担心这个,而且没有污染,这里每年向国家电网提供10800瓩的电量。”
憾生抬头看佟夜辉:“我为你骄傲,你做了一件好事。”
佟夜辉自嘲的笑笑:“我也是为了赚钱,想比别人多走一步,做长远的投资罢了。”
憾生反手握住他搭在她肩膀上的手:“不管你的出发点是什么,我依然为你骄傲。”她说的斩钉截铁,似乎在向他传递着什么。
他们的眼神在空中相对,憾生满眼的鼓励与骄傲,这世界只有这个女人会真正的为他的成就而骄傲,他们牵绊的太深,她对他的爱包含很多内容,既如爱人也如母亲,她扮演了他生命中所有重要女性的角色。
憾生望着远方对身后的佟夜辉说:“夜辉,你要有勇气,就是最难过也要告诉自己都会过去的,时间不会为任何人停留,而痛苦也不是永恒的。”
憾生的大部分背影隐藏在轮椅的靠背里,佟夜辉望着她单薄的肩头,眼里有尖锐的痛苦,她说痛苦不是永恒的,别人或许是这样,而她是他见过的最顽固的人,这世界没有谁会为谁在原地停留一辈子,而憾生会,她一直顽固的停留在原地等着他回头,而他终于要回头了,可她却要走了,而她在最后还在会担心他不会好好的生活,她知道他在她走后会崩溃,她不放心他。他要他有勇气勇敢的走下去,至少是像样的走下去。
憾生推着轮椅转回身,佟夜辉眼里的痛苦她尽收眼里,她推过去,心疼的拉起他的一只手,他还是身长玉立的一个英俊男人,她也可以看到她走后,他的痛苦和崩溃,但她知道他会走出来递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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