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外出求生第2/4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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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这是我父亲要来的指标!”

  “什么指标也是咱村集体的名额。”

  我早晨交给他的表格,第二天听说那表格上填上别人的名字,去公社体检了。理由很简单,说他兄弟们都是光棍,让他去煤矿能娶个媳妇,若不一家人就绝了后代了。

  我气愤的发疯,去找主任评理,他狡猾的笑了笑说:

  “黄草,当民办教师,该知足了……”

  我一听就急了,对着他吼:“这民办老师,我不干了!”

  “你不干民办老师,干什么呢?你是老三届,学习功底厚,适合做老师。”村主任倒是也不着急,细声慢语地说。

  “干什么不用你管,我今天就辞职!”

  山东人有闯关东的习惯,那时为了活命,很多人都逃荒到东北去。

  闯关东我没有路费,也没有那个胆量。我想起了父亲的朋友东岳的张专家。

  辞掉了村里的民办教师工作,背了一床破被子,穿一身露着棉花的破棉袄、破棉裤就上路了。

  那是一个清冷早晨。年后又下了一场雪,残雪融化后,路上结满了冰凌,踏在上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村子里不时传来几声狗叫。黎明前的黑暗,象一张网罩住了村子,蒙住了山野。

  妻子天不亮就给我做了荷包蛋、热面条,饭后送我到村外,帮我背好行李,戴上一顶黄色的棉帽子,给我系好脖子里的扣子。晨光中我看见她长长的黑色睫毛扑闪了扑闪,泪花已经涌出了眼眶。我没有说话,伸出手给她擦眼泪。

  走了一天,步行到东岳市,找到我父亲的朋友,那位张专家,他与东岳市建筑公司的领导们熟悉,便介绍我到那里去做季节工。

  当时仅知道是当了工人,不懂什么是合同工、季节工。建筑公司盖房子季节性很强,每年夏天需要劳动力时,他们就通过地方政府招一批季节工人,春天招,冬天解雇。

  张大爷是个老实诚恳人,和蔼可亲,不笑不说话,镶一颗金牙,笑起来很好看,我知道他是抗美援朝时的部队卫生员。他的妻子是东岳人民医院小儿科的一名护士,头皮针扎的挺好。他们待我如亲生侄子,我下班后,常去他家干些家务,亲亲热热的喊他们大爷、大娘,常去他们那儿吃饭,吃张大爷包的水饺。

  不管怎么说,在那段日子里于家能有这么一位长辈,算是很幸运的了。

  因为张大爷的面子,我被分配到建筑公司的材料加工厂,他告诉我,别人问我就说是他的侄子。那材料厂厂长也姓于,是个退伍军人,他问我:

  “张大爷是你什么人?”

  “我大爷。”

  “是亲大爷吗?”

  “是。”

  “为什么他姓张,你姓于?”

  “他出来闹革命时改了姓……”

  我从不会说谎话,为了生存,为了捞一棵救命稻草,我说了谎话。我没有被分到工地上去盖楼当壮工,在泰山公司的木厂滚大木。

  这是一家破旧的木材加工厂。从东北三省运来的圆木,用电锯锯开,加工成工地上用的木板。那圆木直径最少一米以上,长约二十多米,在院子里堆成山的模样,我们二十多个小伙子喊着号子,嘿哟嘿哟地将圆木滚到一辆轱辘车上,再慢慢推进锯木车间。电锯锯木头的声音很刺耳,相互间说话的声音根本听不见。由于每天都是光着脊粱干活,我被晒得黑光油亮,胳膊上的肌肉疙瘩鼓溜起来,一顿饭能吃五个馍头。

  我很快适应了繁重的体力劳动,在有节奏的工友们的吆喝声里,忘掉了痛苦和耻辱,那从心底发出的嘿哟嘿哟的喊声成为心曲,随着靠集体的力量将圆木滚动,竟能产生一种愚公移山的自豪感。

  从未见过这么粗的木头,都说十年树木,这种东北来的油松、黄柏得长多少年啊?我老家房子里也用了一根油松做梁,因为那梁粗了点,险些害得几个弟弟打了光棍。人家来相亲的姑娘看见梁粗就害怕,就说是成份高,粗屋梁成了我家旧社会里富裕的象征。

  住得是官炕。夜里二十多人拥挤在一间大屋子里,都是二十多岁的光棍,常扯上些男女之间乱七八糟的事。我有时帮工友们写家信。有一个小伙子,年龄二十岁,上初中时暗恋上了他的女老师,女老师大他十几岁,他求我帮他写情书,我从未写过那玩意,便试着用朦胧的初恋的角度去写,调动了我所有的文学细胞和智慧,信寄出后,便等回信。她老师夸他进步很大,字写得好了,文笔不错。当泰山上浓荫遮夏的时候,他那文质彬彬的老师竟然跑到东岳市来见他了。

  小伙回来,工友们就问他。

 &e卫生员。他的妻子是东岳人民医院小儿科的一名护士,头皮针扎的挺好。他们待我如亲生侄子,我下班后,常去他家干些家务,亲亲热热的喊他们大爷、大娘,常去他们那儿吃饭,吃张大爷包的水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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