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外出求生第4/4段
我是最笨的一个,学啥都笨,除了干筛沙子这力气活,做翻砂箱常常做不合格。做翻砂箱是个很细心、很有技术的活儿,在沙箱里加芯子都是张师傅和李师傅干的。
小刘是光棍一条,求我给他找对象,我介绍了邻村的一个富农出身的一个女孩子,那女孩子姓马,热爱写点文章,我在家时认识她的,她按我说的地址去相了婆家,回来后坚决不同意了,大致是嫌他穷,穷到什么样,后来我去过他家,果然是难以形容的穷。
因做翻砂离不开模型工,我认识了模型工张新师傅。他已五十多岁,人长得英俊机灵,花白的头发下一双鹰眼炯炯有神。他走路很快如生风,说话一口京腔,很会调侃。他是厂子里的刚性人物,谁也不敢得罪他,听说有一次和厂长闹意见,他拿着钢锯撵的厂长在厂子里乱跑。后来我们成了朋友,他让我搬到他房间里住,夜里我们无话不啦。
抗日战争时,他曾是敌后武工队的队员,在老家的外号叫张三,当年是日本鬼子闻风丧胆的人物。解放后在济南干过公安局,把一个女人搞大了肚子,那女人就跳了黄河,他才被贬到这里来。
“你是怎么会干模型工?”我问他。
“祖传的,我爹是模型工。”
“你家属在哪里?”
“在京都前门那片住,叫二妮。”
“你也回去吗?”
“回去干啥,那娘们是个傻*,我们见面就打……”
他的生活很懒散,除了被褥几乎没什么东西,发了工资都是塞到床头被子底下,他告诉我若有女人来取不要管。果然,每逢发了工资,总有女人来取钱,有医院的大夫,亦有学校刚毕业的女学生,亦有剧团的女演员,反正来的女人都挺漂亮,他们好像都是知道钱在什么地方,进门来就往放钱的那地方摸,摸到了就拿走,连生活费也不给他留一点。
夜晚他很少回来睡觉,常是拿一床薄被子走人,到天快亮时他从墙上跳进来,我给他开门。
那年春天,有一个叫孙石的教师来找我,我们是同乡,是一个公社的。他长得英俊,面颊白皙,浓眉大眼,那炯炯有神的目光,闪烁着他的精明。他来东岳市参加培训班,正好也逃避派性斗争。我们很谈得来,也算人生知己。
他常到我宿舍来,便认识了张三。两人在一起喝酒,喝到脸红脖子粗时便开始辩论,无所不谈。那时我们翻砂车间开始炼铜,把收集来的铜器全砸烂化成铜液汁,再倒进沙箱模子里去再生,有一次我把一个铜香炉拿回宿舍当烟灰缸使,孙石拿起来看了半天,说:“黄草,给我吧?”
我说:“你拿着吧,我也没用。”后来听说那是一个大明的古物。
有一次他非常神秘地给我说,汶县的王县长也参加了学习班。
“你说是哪个王县长?”我诧异的问。
“和咱老乡,一个公社的。”
“是王山吗?”
“是王枫。”
“噢,对了,抗日战争时他改名字了。”
“你认识他?”他问。
“我们是世交关系。”
这个王县长,和我大爷爷是战友,土改时留在了汶县,后来做了县长。我父亲一直和他家保持着深情厚谊。提起他心里有点热,我现在干的毕竟是临时工,常有一种不安全感在心里。
我说:“孙老师,你约他,我请他吃饭!”
孙老师说:“好。黄草,让他给你找份正式工作……”
我每月工资是32元,加上补助费4元一共是36元,办一桌像样的饭菜够用了。正好刚发了工资,我用张士的宿舍做了厨房和客厅,把工资全部买了鸡鸭鹅肉,准备了两瓶泰山老窖酒。王县长没摆官架子,孙老师果然约他来了。他们俩喝酒,我也喝点,酒过三杯,面红耳赤,心跳加快了,孙石老师向他提出给我找工作的事,王县长瞪着有些红血丝的眼睛,张着嘴巴看了我半天,猛地回过神来,拍着胸脯说:“黄草,我和你父亲亲如兄弟,你奶奶待我如儿子,你放心,这事我包办了,侄子,你放心……”
我很激动,活了二十多年,第一次有人和我说话这么亲切。
王县长给我找工作,我能不放心么!我的人生路上又捞到了一颗救命的稻草。我将此事告诉了妻子,她诧异的问:
“是王县长说的?”
“是他亲口讲的,说侄子你放心。”
事情的发展却出乎了我意料。一个月后,回家时父亲告诉我,王县长把他前妻的儿子安排到汶县粮食局工作了,连户口也起到了汶县……
王县长和他前妻生的这个儿子与我同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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