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无路可走第2/3段
土炼铁炉是建在露天院子里的,用木柴点火后,鼓风机一吹,火红的火焰映红了天空,照得加工厂整个院子通亮,鼓风机的隆隆声和冲天火焰的噼啪声混合在一起,给加工厂增添了勃勃生机。
那天晚上,我的任务是帮徐师傅加料。往高炉里投料亦是土办法,两筐焦炭加一筐生铁,再加些石灰石,用人传递上去。那土炼铁炉的起动是一根圆钢控制,为怕翻炉,圆钢的顶端用钢丝绳拴上一块很大的铁块,足有千斤重。当第一炉铁水化好后,大炉工徐师傅宣布:“起火!”起火是行话,就是倒铁水浇铸。此时,临时工小王和小孙两人抬铁包刚走进炉前的低凹的土坑边上,危险的情况发生了,那系拴铁块的绳索断了,我立刻呼喊着:“快躲开!”不顾一切的扑了上去,摁住圆钢连杆,无奈我的力气太小,瞬间随着一声巨响,炼铁炉翻了,我被连杆撅到空中,那连杆咣当一声打在炉上面的钢架上,我则从翻炉的上面被摔进炉前几米深的土坑里,当时脑袋嗡的一声,看见火红的铁汁子冲我溅下来……
多少年后,我想起此事心就不能平静。若在战场上奋不顾身的去抢救战友可谓英雄了,而我一个临时工为了什么呢?
当我醒过来时,觉得眼皮象灌了铅,很难睁开。终于看见一丝光亮,我不知道躺在什么地方,先看见窗户上仿佛有一抹阳光,渐渐的我看清床边上坐着我的妻子。她用手摸着我的头发,眼眶里涌满了泪水,我慢慢地看见一张张工友们熟悉的脸……
“醒过来啦!”
“都昏迷五天啦!”
“唔,大难不死。”
太阳落下去了,窗棂里露出西天一片火红。
后来听说,若不是工友们抢救我及时,我早就被铁汁子熔化了。从那么高的地方摔过去,我必死无疑!掉进铁汁子里面去还能再活吗?但是,我却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治疗的日子是痛苦的。我不断地被推进推出,去化验、去拍照,最后确诊为严重脑震荡,腰脊椎挫伤,可能要导致瘫痪。身上被铁汁子烫伤的非常严重,半张脸烫烂了,嘴巴子摔歪了,上嘴唇已撕裂开,整个背部和左手臂全烫烂了,胳膊被固定在一个铁架子上,是重度烧烫伤。
厂里已停工,召开了会议,号召学习我为救工友的献身精神。工人们都说我命大,是大难不死。
钢是火炼的,路是人走的。我的人生路才刚刚起步,觉得自己不会轻易死掉的,人就那么容易死吗?人的生命有时很脆弱,有时也很坚韧,只要心不死,七灾八难是不会把我打垮的!不会那么轻易的死掉!
治疗是漫长而痛苦的。严重的脑震荡,不停的呕吐和剧烈的头疼。腰脊椎受损,身体不能动弹,下半身瘫痪。撕裂的上唇被缝合上了,摔歪的下颚骨却难以复位的。当时烫伤的治疗手段是简单的,除了抹紫草油,就是用一盏紫光灯去烤,先烤面部,再烤背部,再把我的左胳膊放在一个铁架台上烘烤上肘和烫伤的手部。
炎热的夏天,为了防止感染,医院不停息地给我输液。妻子成了我的专职护士,端屎端尿,不分昼夜地在床前照顾我。那时候没有B超,没有CT,更没有磁共振等检查手段。我的主治大夫姓周,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他用听诊器听我的心脏,肺部,然后敲敲我的头部,让妻子推我去拍X光片。
病情几乎没什么进展。工友们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有许多工人师傅喊着叫着,与周大夫产生了激烈争吵,在病房走廊里追赶那个周大夫。工友们的做法并没有起到好作用,医院里对我的治疗方案发生了变化,除了吃点西药片,就是烘烤,连输液也停止了。
sp; “醒过来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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