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无路可走第3/3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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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师傅点了下头,眼睛有些湿润。

  千里姻缘一线牵。我那女同学李红接到信后,从东北的大兴安岭千里迢迢的赶了回来。她从火车站下车后背着行李就到工厂去找我,没有找到,便在门口传达室等候。那时的传达员个子不高,是个本地人,快四十了还是光棍一条。听说李红是来找我的,就问有什么事,李红是个直肠子人,就如实相告,并借机打听了一下张士师傅的情况,看门人对她说:“你同学黄草是个骗子,小张家里成分不好,他家五口人没一个好东西……”

  我那同学李红哭着走了。此事到了深秋我出院后才听说,便和张师傅亲自到她乡下的家里找她,并当面介绍了张师傅的情况。女同学的父亲是个小学校长,待人挺热情,托人查了张士的档案,又到宿舍找张师傅谈了话,发现他床头上挂着自画像,青年人很谦虚聪明。当年初冬,由他父亲做主,定下了这门婚事。

  因为紫光灯的烘烤,我的胳膊又架在一个铁架上,手脖子朝下长住了,五个手指头像鸡爪子一样不能屈伸。在妻子的要求下,医院给我重新做了手术。用手术刀把我已长住的手腕、手指皮肤划开,包扎后不再固定,并让我经常活动手腕手指,以防再长成死结。人没有受不了的罪,这次手术时没用麻醉药,我疼得要命,额头的汗珠哒哒的掉,我咬牙忍住了,没哼一声。

  因为是临时工,泰山公司很快就停止交纳医疗费,院方亦因病员拥挤为名,把我从病房里搬到了走廊,后来干脆撵我出院。院方安排我到一家健康旅馆住下。那旅馆是医院办的,是为住院患者的陪人提供住宿的。需服药、打针的远路患者,也可临时住在那里,方便到医院接受治疗。

  我开始服中药,用一些活血化淤的土元、水蛭等来治疗脑震荡和腰脊椎损伤。我每天喝,大碗的喝。

  有个词叫穷疯,贫穷能把人逼疯的。人若没有饭吃,没有衣穿,谁也会疯。张军医一家看我可怜,见我的妻子穿得破烂,就把他家里的旧衣裳拾掇了一纸箱子送给妻子。妻子带回家后都分给我的弟弟妹妹。

  初冬的时候,我拄着双拐,陪李红和张士见了面。后来由我主持了他们的婚礼,婚礼很简单,张师傅的父亲带来一床被子,在一个叫“心中东”的饭店炒了一只鸡,工友们喝了几杯酒,吃了几块喜糖,他们就成了新婚夫妻。

  那年冬天,特别寒冷。我穿着的破棉袄和破棉裤都露着破棉花。张大爷见我冻得哆嗦,送我一身旧棉衣,我如获至宝。

  年底,因丧失了体力劳动能力我被工厂解雇了。厂里一个姓于的劳资员通知我,说合同到期了。我拿着医院的诊断证明找她讲理,她拿着合同说:“上面写得清楚,若工伤砸死了,公司赔偿1000元,若是重工伤丧失劳动能力,公司赔偿两个月的工资。”两个月的工资是60元。

  那年月宰杀耕牛是犯法的,一头牛能值1000多元,死个人也就一头牛钱。

  我现在手不能提篮,肩不能挑担,剧烈头痛不说,拄着双拐能干什么呢?我回去怎么生活?靠妻子养活我吗?我想到了自杀,在东岳市黑龙潭大坝上坐到了天亮,想着炼铁的铁汁子都没浇死我,不能就这么死了。

  深冬,我背着简单的行李,迎着凛冽的寒风,拄着双拐,又回到了那片生我养我磨难我的土地。

  临走,张士夫妻给我送行,他把一套木工工具送给了我,说:“拿着吧,学个木匠,也能混碗饭吃。” 本章节已阅读完毕(请点击下一章继续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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