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点亮心灯第2/3段
这一年,从济南发配下乡两个人,一位姓胡,是部队前卫报的编辑,传说他曾编过长篇小说《苦菜花》。他分到教务处当教务员,负责刻钢板给学生印材料。课余时间他就拉京胡,曲调悠扬悦耳。另一位姓林,叫林金,是山东师范大学的中文系教授,研究戏剧的,出版过许多剧本,当过山师大校报的总编辑。
林老师做我们的语文老师,戴着一副高度近视镜。他知识渊博,讲课风趣,毛笔字写得很有风骨,同学们很尊重他,喜欢他,不管他是不是反动分子。他待人和蔼可亲,常让学生喝他的胡椒粥。他母亲是福建甫田人,给他照看孩子,常常光着脚板在厨房门口捡煤渣,有时也捡学生吃饭扔掉的地瓜片的边。
他一家人就靠他二十几元的生活费度日,生活清苦。
越南战争爆发后,我写了一篇小文章,叫《肯尼迪骑虎难下》,林老师看了,说写得好,并推荐登在校报“新花”上,从此就和林老师结了缘。那篇小文章,被一个校友发表在《山东文学杂志》上,林老师拿来对比着给我看,他说:“你写得已经达到了发表的水平,将来能当作家……”
从此,我心埋下了一颗当作家的种子。
后来,林老师不断举办《林海雪原》、《红岩》、《苦菜花》等长篇小说讲座,更受到影响,坚定了将来当作家的决心。这是一个蓝色的梦,一直萦绕在我的脑海里,非常美好,给我学习的力量和生活的勇气。梦是理想、是希望、是抱负,是锲而不舍的追求,是滴水穿石的奋斗,人的一生就是不断地圆梦过程。
我高中毕业后,铁骨铮铮的林老师难以承受身心的摧残,把自己吊在门框上自杀了。听说他死的消息,我很痛苦。给他烧了三柱香,磕了三个头。
丢光了红麻,却点亮了我的心灯。从此,文学成了我的精神支柱,一直伴随了我很多年,在人生最苦难的日子里,是文学拯救了我。
当时穷困潦倒,连吃油盐的钱都没有,哪还有钱买笔墨纸张。我就把麻杆削了做笔,把村子里女孩子编提篮用的染料当做墨水,没有纸,就在白玉米皮上写下了第一首诗:
“我要点亮心中的灯,
在黑暗里照我前行,
任凭寒冬风吹雪打,
也要点燃人生之梦。
挥动自己手中利剑,
把世俗的魔爪斩净,
冲破牢笼奔向光明,
奋勇前行迎接新生。”
后来妻子做了公社的放环员,拿回些草纸来,灰色的和大红色的掺杂在一起。
有一天,儿子发高烧打吊针,我守着他写起文章来,液体输完了没看见,险些要了儿子的小命。父亲气坏了,把我的纸扔到院子里去了,怒吼道:“写这个干什么?能当吃当喝啊!”
我默默地看着满院子的纸片流泪。人生不能无梦啊,这是我做人的一个信条,也是我从极艰难的困境中走出来的一个秘诀。
那时,我还有一梦想就是要建一处自己的宅院。
俗话说:与人不谋,劝人盖屋。盖屋可不是件易事。我身无分文,却要盖屋,大家都觉我是痴人说梦。农村盖屋是个庞大的工程,需要人力物力和财力,到哪里去弄钱?不能去偷,不能去抢,那年月养个老母鸡下蛋不允许,更不能经商,怎么办?我们夫妻俩想来想去,决定从地里抠钱。我们制定了一个三年盖屋计划。
1973年春天,我用二十多元的本钱,先在村北自留地里育上杂交杨树苗,又在村南小河边育上梧桐树苗和花椒树苗,梧桐树苗第一年去掉,第二年可以再冒出来,可以连续卖钱。
地基怎么办呢?正巧村里一个以卖羊肉的村民发了财,打算给儿子盖房子娶媳妇。村领导常到他家吃羊肚,便给他批了地基。那块宅基地在村南小河边上,分上下两个台阶,他找风水仙看了看,说那里盖房子不吉利。我听说此消息,便找小队和大队,好说歹说把这块地皮划在了我的名下。
我在宅基地里种上了大麻。白天在生产队里干活,晚上就回家和妻子打辘轳浇麻田,那绿色的麻杆长得很快,一天一个样,心里满是喜悦。
为了给地里多加些肥料,我天不亮就起来拾粪,背一个粪筐,满村子里转着拾狗屎,一早晨能拾两筐,然后在地头上挖了个大土坑,把拾来的狗屎倒在里面。
说也奇怪,有了理想,就有了行动的动力,天不亮瞪着眼睛去找狗屎,看见狗屎就高兴,根本闻不见什么臭味。破棉袄挡不住风寒,常冻得颤颤抖抖,两手冻成了疮,我仍然坚持了下去。有了这狗屎,种麻时就不用花钱买化肥了。农家肥有劲还养地,土壤都养得黑油油的,能不长庄稼吗?
那年冬天,我几乎把全村狗屎都拾了,攒了满满一大坑子。
权力真是个好东西,古今一个样,有了权力就有了一切。村干部们家里盖房可选最好的地基,可调用最好的石匠去打石头,也能用雨山上集体的林木,屋盖好后就把最漂亮的姑娘娶进家里作儿媳妇。我和权力沾不上边,我只有靠自己的双手自力更生,靠一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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