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痛失机遇第2/3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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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里满鱼啦!”

  “嘿!有链鱼、草鱼!”

  “啊!这儿有条娃娃鱼!”

  妻子抺了把湿漉漉的脸,两腮和耳朵都红了,暮色里我觉得她的脸也象是透明的了。

  卖鱼的钱除了买油盐,就是给两个孩子添置过寒冬的棉衣,大儿子穿的棉袄棉裤早露出了棉花头,是老粗布做的,二儿子的小衣裳也早生满了虱子,妻子抓紧冬前都给他们缝制了新棉衣,尽管买的是黄色的“的确凉”,但穿上后看起来毕竟不再象要饭的孩子了。剩下的钱就是给我买笔墨纸张,我仍坚持写作,用小孩子做算术用的演草本子,已经写了几本子了。

  吃不清的鱼就用盐淹制起来,准备过年待客,大虾就晒在瓦屋檐上。后来被我的一位同学发现了,说他认识公社的一个姓王的副书记,可以给我找个工作,最好给他送些去。

  我不好意思拒绝,就装了满满一尼海布袋给了他,不知道他是自己吃了,还是真的送给了那书记,反正此话再也没有提起。

  我捕鱼卖了点钱,又晒了些大虾,父亲就建议说:“再去公社找个活干吧!”

  父亲有个熟人在公社工办上工作,我自然是送鱼送虾,说明意思。他回话说,招工人的事需公社党委研究,并说他已找了一个姓刘的党委常委。

  此事又给了心灰意冷的我一丝希望。

  秋天是农家人最忙碌的季节。

  山里人的油盐酱醋、穿衣看病全靠几分自留地。他们在自留地里精打细算,旱地里种红麻,能打辘轳的水浇地都是种粮、种菜、种药。

  间作套种真是一种科学的种田方法,我曾创造了一种模式,秋天撒农家肥深翻细耕,整成菜畦,畦子里种大蒜,等来年春天,在蒜苗的间隙里种波菜和党参,波菜生长快,生长期短,党参生长期长,发芽慢,而且怕旱怕阳光直射,这样波菜生长起来就解决了党参苗的遮阴问题。畦子梗上再点种春玉米,玉米空里可点种上芸豆,天天用大水浇透。收获波菜后,玉米长起来,还是解决了党参苗期的遮阴问题。麦收前后可收摘芸豆,初夏收获玉米,初秋在田梗上可点播红萝卜。玉米秸留半截,让党参爬秧,秋天是党参的生长季节,需要阳光,到了深秋才开始刨党参。我算了一下,一块地可粮、菜、药收获六茬,老百姓都跟我学,夸我把自留地种成了钱疙瘩。

  我总是笑答:“是穷逼的呗!”

  喂猪更是凑合。春天买来小猪崽,开始从人口里省点地瓜干和玉米喂一个月,只要山野里青草发芽,就开始喂青草,把猪当羊去喂,直喂到夏天,山野里地瓜秧子盖满地时就开始喂鲜地瓜秧,到冬天快出栏时才喂几天豆饼加地瓜的混合料。一头猪喂一整年也长不到二百斤。

  那年妻子喂了头黑猪,伺候了它一年,才一百多斤,灵活得象只猴子,在猪窝里窜上窜下,卖猪那天我捉不住它,妻子去捉,那黑猪回头咬了她的手指,鲜血直流。

  穷日子穷过。我种红麻、种青菜、养猪、喂羊、喂兔子,在门前河沟南边的自留地里种粮、种菜、种党参,汗珠子摔八瓣去劳作。小日子打得挺紧,也算有滋有味。

  77年初冬的时候,我在厕所里捡了一张报纸,忽然看到上面有条消息,大致内容是说老三届毕业生重新参加高考,我看到消息后,屁股都忘了擦,拿着报纸疯狂地往家里跑,边跑边喊:“让考大学啦!让考大学啦!”

  在农田里劳作的乡亲们看着我那个样子,都说:“快瞧,黄草疯了!”

  我不顾一切地跑着、喊着、叫着,像范进中举。

  我将这消息告诉父亲,告诉妻子,我喜泪盈盈,痛哭流涕,给妻子说:“又让考大学啦!”

  妻子不相信,摇头。我便拿出那半截报纸大声念,受我的感染,她也哭了,嘟囔说:“看来,咱有出头之日啦!”

  重新参加高考,如一声二月里的春雷,在我心中炸响了,令我激动不已,令我神魂颠倒,令我心潮澎湃,令我热血沸腾。从看到那半截报纸的那天,我算了一下时间,还有十二天。十二天怎么复习?首先是寻找高中阶段的书本,一本也找不到了。

  在读书无用论的年代,学好数理化不如有个好爸爸,妻子将我的所有书籍都点了给孩子烤了尿布。我翻箱倒柜,后来终于翻找到了一本数学资料,尽管是残缺不全,我仍如获至宝。

  农田的活计就全撂在妻子一个人肩上了,刨地瓜、晒瓜干。最难的是刨党参,那党参畦了种得密,必须一镢一镢的深刨,刨出来后用手再捡出来,放进竹箩筐到沟溪里淘洗,洗干凉净再扎成小把子,凉晒到瓦房檐下,整个工序又复杂又劳累,妻子不吭声。

  那时妻子已是公社的放环员,时常去公社开会、报表,也时常去邻村搞计划生育,家里家外全是她一个人忙。我在家里复习功课,儿子田野才三岁,没人照看,我就让他骑在我的脖子上,抓住我的头发,我一手扶住他,一手算数学题。有一次,他尿到我的脖子上,热烘烘的尿从脖子淌到衣裳上,我竟毫无觉察。

  妻子一个人在田地劳作,路过的乡亲问她:“腊梅,你自己干sp;我总是笑答:“是穷逼的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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