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寻找阳光第2/3段
小楼的客厅在门口,那里有一对沙发,中间放一张茶几,那是我平生第一次看见沙发,更是头一次坐那玩艺,一坐上软绵绵的,由于太用力,扑通好象漏进去了。
看来,人物高级了,屁股也高级。我被撂在那里,无人过问,更无人让水让茶,我木偶般地在那里坐着,看见客厅对面的墙壁上悬挂着孙校长与元帅们的合影,下面写得什么看不清,但凭这一张照片就足以说明主人的身价。
屋子里的摆设古色古香,圆餐桌上摆着四菜一汤,刚出锅的鱼还冒香喷喷的热气,屋子里有两个女孩,穿着红色的毛衣毛裤,脸颊都圆圆的,白生生的,头发都乌黑黑的,完全是用丰盛的营养培育出来的那种城里女人。她们有说有笑,无人顾及我的存在,其中有一位从眼角瞄了我一眼,那一眼我已感到象一道利剑向我剌来,那是一种极陌生复杂的眼光,把我剥得体无完肤,我那身臃肿的青棉袄、棉裤,还有那双老棉鞋,在这间现代化的屋子里形成了一种反差,我感到自己象个刚出土的古董,也象个山野来的怪物,我有些后悔不该闯进这里来。
落地风扇,黑白电视机,还有放在墙角那静静地的电话机子,这难道就是老百姓说的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神仙日子吗?我后脊梁骨有些发凉,胸口却感到闷热,憋得喘不过气来,瞬间冒了一身臭汗,汗水把贴身的衬褂都湿透了。
门外响了几声汽车喇叭,随着铁门的吱吜声,一位老人拄着拐杖走进来,他中等身材,穿一身灰色中山装,脸颊有些消瘦,但目光炯炯有神,他把拐杖撂在一边,脱下大衣递给一个年青女人,转过身问:“谁找我?”
“是我……”我赶紧站起来,以示尊敬.
他和蔼的说:“办公室的同志告诉我,有人找我,你是哪里来的?”
“东岳地区的”
“有什么事情,你说吧!”
我简要的说了自己是老三届,参加高考的情况,语文试卷的差错……
他认真的听我讲,插话说:“今年高考招生已经结束了,这次机会你错过了。”
我又提出能否到山大中文系旁听的要求,他愣怔了一下,看了我半天,笑了,很果断地说:“旁听是不行的,国家没这个规定,你有学习的欲望,这种心情可以理解,这样吧,将来如果国家允许搞函授,你可以参加,留下地址、姓名吧……”
从孙家出来,如释重负,说不清是成功还是失败,好象刚从战场归来,感到疲倦极了,天色已晚,公交车已停运,我慢慢地朝火车站走去。
两个月后,我收到了孙汉校长的一封亲笔信,大意是目前函授教育国家还没规划,如果将来开展此项工作,可以优先考虑我的请求。
生活象块青石板压在于家头上,压得一家人透不过气来。
父亲由于劳累患了严重的心脏病,一只眼睛已完全失明,剩下的那一只也视力模糊了。给人看病的时候,写处方都挺困难。他用仅有的那点工资去买鱼肉,请村干部们喝酒、吃饭,把自己治疗心脏病和高血压的药品全部送给村支书金山。
那年麦收时节,金山不小心把手塞进了简陋的小麦脱粒机,失去了一只胳膊,成了“一把锤”的书记。因为丧失了劳动能力,他就常去老家里和父亲聊天,父亲也因生病和眼睛失明准备退休。他们常守着一台收音机听《岳飞传》。由于父亲的努力,二弟当了生产队的副队长,这个小官儿实际上是领人干活的工头,因为他年青力壮,有的是力气,生产队里的重农活都由他领人去干。
三弟当了建筑工人,学了瓦工,虽长得瘦小,但人聪慧,善学习,已学会了钢筋工、墙皮工等多个工种。四弟高中毕业后到一个马山空军基地去打山洞了,听说为了备战,要把山底掏空,建造一座地下仓库。劳动很残酷,时常塌方,听说公社的几十个民工全砸死在山石底下了。
四弟的这份危险工作,让父亲忧虑担心,夜夜失眠。大妹妹找了一个民办教师,已经嫁出去了,二妹妹还在队上劳作。小妹妹叫荷香,学习很刻苦,父亲便到处托人让她上学。
由于两次高考都没能上大学的刺激,我原来的头疼毛病又犯了,白天劳作忙起来轻点,一到夜里头疼得就厉害起来,开始我是抱着头哎哟,后来就坐在床上不出声,疼得直冒冷汗,牙齿咬破嘴唇。妻子忙起身给我按摩,给我砸,给我掐,半夜三更去给我买止痛片。怕乱醒了孩子,她便拉着我的手在门外河沟边上转,常常折腾到天亮。
妻子由于熬夜,显得有些疲倦,眼睛里露出淡淡的血丝。她定定的看了我半天,斩钉截铁地说:“我寻思,天塌不下来!emsp;我又提出能否到山大中文系旁听的要求,他愣怔了一下,看了我半天,笑了,很果断地说:“旁听是不行的,国家没这个规定,你有学习的欲望,这种心情可以理解,这样吧,将来如果国家允许搞函授,你可以参加,留下地址、姓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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