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来回奔波第4/4段
另一派的头头姓阴,曾与我发生冲突的那个。他身体健康,爱喝生水。有一天午饭后,不知什么原因,小阴就把教室的玻璃全砸烂了,玻璃渣子溅了一地,有几张课桌也砸烂了。
加强班的学生象一群乱糟糟的野马,一群哄哄乱飞的马蜂,无拘无束,内心里没有一点规矩可言。这些孩子们的畸形发展是整个社会造成的,是有深厚的社会渊源的。
我开始对每个学生进行较深入的调查研究,登记造册,了解学生们父母的姓名、职务、家庭住址、联系电话等等
晚上除了家访,还要备课,批改作业。当回到二十三处那座旧楼时常常是深夜。面对着这么一群不计后果、不知轻重的孩子,我每次骑车从那黑洞洞的铁路桥下穿过时,都是一把利斧握在手中,别无其他选择。
毛蛋那年十四岁,但身体已经发育成熟了,一米八的个子,身体强壮健康,性格粗鲁,思维简单。毛家三代单传,父亲对他很是溺爱。他父亲胖胖的,说话总带笑,见面总是客客气气。母亲是家庭妇女,很善良。
1981年的秋天,毛蛋和社会上的团伙纠集到一起,不到一年的时间我去了他家一百三十多次。为了把他与社会上的团伙隔开,和他父亲商议把毛蛋转学到乡下我老家的中学,由我负责办转学手续,为此,妻子专门从娘家借来了炉子,在我那新房的西堂屋里安了张床,给他铺上了新被子、褥子。但毛蛋在乡下根本待不住,没半月就跑回来了。
对加强班的学生,我全部进行了家访。特别是那个和我打架孩子,我与他的父母随时保持着联系,共同教育这孩子。二十年后,他哥哥找我看病,听说他走了正路,参加了工作,娶妻生子,还当了车间主任。
81年后,国家要求高中增设地理课程,为此,省教育厅在济南办了一个地理教师培训班,彭树处长点名让我参加了这个培训班。培训班结束后,我买了一整套山师大地理系的课程,边学边进行教学。从此我又进入到了一个全新的领域:宇宙、大气、地壳、地质、海洋、工业、农业、环境污染等等,研究自然环境与人类的关系,有时为一道题而研究半夜。
从此,我成了牛山矿务局中学唯一的一名高中地理教师。
雪断断续续下了三天三夜,地面上的雪足有一尺多厚。
放寒假那天,风雪反而更大了。我带雨田回家过年,雨田坐在前面的车梁上,车子后面是一袋子面粉,一些藕、海带和一个猪头。
狂风抻着暴雪象钢鞭子一样抽打着我们爷俩,车子无法骑,我就推着车子,一步一步艰难地往前走。过了姊妹柏的山岭,大雪完全封了山路,车子陷进雪窝里,推不上来,就把东西先卸下来下来,拉上车子,再绑上,孩子冻哭了。
那七十里山路,我们爷俩走了整整一天。傍晚到家时,我们爷俩都是成了雪人,浑身打颤。
腊梅赶紧抱来一捆麻杆,边点火边说:“这样大雪,你爷俩还来?不要命了……”
我在那条山路上骑车来回跑了八年,每周一个来回,风雨无阻。
春节后,我病倒了。感到浑身害冷,手脚打颤,紧接着是剧烈头疼,腊梅量了一下体温, 41度,我冲腊梅苦笑了一下。
腊梅见我眼睛里布满了血丝,热得象烟筒一样干燥的鼻孔流下紫血,嘴唇已烧出紫葡萄般的血泡。
“你这是急火攻心啦吧!”她有些惊惶失措。
腊梅赶紧跑到村卫生室拿来止痛片和消炎片,服后不起作用。半夜的时候,我烧得昏迷过去了,紫红的腮帮子不住地抽搐着,两手轻微地哆嗦着,嘴里不时地说着胡话。
腊梅用胳膊紧紧搂住我,不停地为我揉搓着额角,用指甲去掐我的太阳穴与合谷穴,不停地用自己眉头去测试我体温,轻轻用手帕擦去我眼睛里滚出的泪珠。
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我很困难的睁开眼睛,用迷茫的眼光看着窗外,村南的丘岭笼罩在一片雾霭里,连院子里的梧桐树都显得模糊不清了。
腊梅开始用民间的验方给我退烧,熬白菜萝卜绿豆汤,用汤匙一口口给我喝下去。
她的种种努力都是徒劳的,第二天的夜里我烧得更厉害了,直烧得牙齿打颤,发出咯咯的响声。我头疼得如匕首扎进头里,难以忍受,声嘶力竭地喊:“哎哟,疼死我啦,我的娘啊……”
声音由大到小,直到再次昏迷过去。
邻居们过来看我,路大娘说:“腊梅,黄草可能是中邪了,快去买纸钱来送送!”腊梅买了火纸,在院子里烧香磕头,说些驱邪赶鬼的话。但是一切都是徒劳的,我高烧不退,一直处于昏迷状态。
父亲听说我高烧的事,匆匆赶回来看我,他给我诊了脉,看了舌苔,他眼睛里露出忧患的目光。叹了口气说:“热毒攻心,毒入血分……”
腊梅呜呜地哭了起来。父亲说:“别哭了,我这就赶回医院去给黄草拿药。”
傍晚时,父亲拿来了一个算盘珠大小的羚羊角,腊梅用一个粗碗底磨,等磨下一些碎末来,加些开水,给我灌下去。
第七天,我终于醒了过来。腊梅给我喝了些开水,用自己的前额贴在我发烧的额角试了试。
“你好些了吗?可把人吓坏啦!”
“怕什么呢?我不会轻易死掉的。”我苦笑一下。
“你烧了七天七夜啊!一直昏迷不醒……”
学校领导听说我生了病,让教务处的张清老师骑自行车来看我,张老师是雨山西面王庄人,算是同公社的老乡,张老师带来了加强班学生的捐款,大概是三十元,全一分一毛凑起来的零钱,我很是感动。
直到2005年夏天,我心脏病爆发,在东岳六十四医院住院治疗,一个姓苏的主治军医给我治疗,在用核磁共振检查时,从心脏拍的图片资料上显示有30%的地方干燥死亡,血液无法供进去,苏军医推断,说我年青时很可能得过心肌炎,造成了陈旧性心肌损伤。
那次生病后,我对自己的生命有了新的认识。我的生命很柔韧、很顽强,它犹如大山里的野草,你割不净,烧不死,一遇春风,又会焕发出勃勃生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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