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精神支柱第3/3段
我想自己这次大概是遇到了贵人,人在难处会有贵人扶持的。快下班的时候,张良社长说:“东岳的白云书记在省里一个创作会议上把你介绍给我的,并把你写的一部长篇小说转交给了我,我让几个文艺界的朋友看了一下,明天上午召开座谈会,晚上到我家吃饭吧。”
我心里早热血沸腾了,我是个善于激动的人,根本听不清于社长在讲什么了。这部作品是我挤时间写出来的,星期天要回家劳动,办公室里要备课批改作业,找学生谈话,只有下班后的时间可以利用。每天晚自习后,工作一天已筋疲力尽。我就早起,凌晨四点多起床,坐在床头,用膝盖顶块薄木板,将稿纸铺在木板上进行写作。
我很知足,在农村时是点煤油灯,灯光如豆,现在毕竟有了电灯,尽管昏黄些,但比煤油灯亮多了。有时停了电,我心里焦急万分,后来急中生智,发现窗外几米有一盏昏黄的路灯从破旧的窗洞里照射进来,那光波正巧能照到我的床头上,我就用一个刮脸用的小镜子,把路灯的光反射到稿纸上去写,去抒发我心中的爱与恨。因为光线太暗,瞪大眼睛也就是能撑十几分钟,我就感到眼睛疼,只有揉出泪来才觉得轻快些……
深秋的天气已寒冷了,我穿着秋衣,外面罩着我那个灰不溜球的褂子,脚上穿着妻子做得布鞋,一身土老帽打扮,我看张良对我没有一点鄙视的意思。
晚上去了他家。他家住在出版社的宿舍,是套三室两厅的房子。屋子里到处是书籍,客厅里有套沙发,门口有个方形的餐桌,墙上挂着郭沬若先生的一幅字,是幅长条。仅凭这幅字,就说明张良社长的身价了。
她妻子姓李,是个胖乎乎方脸膛的女人,戴一付白色眼镜,她上下的打量我,当我把花生米里的鸡蛋往外拿时,有些鸡蛋已经挤碎了,蛋黄淌了出来,她只是说:“没事的,挺好的。”
那天晚上在他家吃了一条鲤鱼,他家的人会做鱼,是先过油炸一下,红烧的那种鱼,是四菜一汤,晚饭后又啦了些家常,我回旅馆睡觉。
回到旅馆,我根本睡不着。躺在床上估摸我那部《乡魂》的命运。若成功了,我就成了作家,不是做梦都想当作家吗?但就算这次不成功,我几十年如一日的不懈追求,也没什么遗憾的。
走向失败!反正是我这辈子总是在走向失败,失败了,哭过后第二天照样再爬起来重新拿起笔。有部破字典,已用了多年,我在第一页上写着“哀怨并不能改变自身的价值,只有奋起才是对失败最好的回击!我可以有第一百次失败,这并不防碍我第一百零一次追求!”
第二天上午九点,张良社长果然召集了四五位省内的专家,其中一位还真的是仔细看了我的作品,他们提了许多意见,让我回去读读《三国演义》、《水浒传》、《红楼梦》,有位长者向我建议要学会讲故事,学会故事的交插,并建议把稿件压缩到三十多万字。
面对众多的长者,面对众多的严厉批评,我无言以对。我突然觉得自己根本就不是当作家的材料。下午,我背着几斤重的稿纸乘车回肥子县矿区,坐在公共汽车上,窗外西天夕阳染红了半个天空,苍山如海,残阳如血!
我欲哭无泪。
张良社长鼓励我别泄气,要打起精神重新修改书稿。第二年暑假,我用四十天的时间,白天黑夜不停地努力,终于在开学前完成了第二稿,并更名为《杏花院》。
开学后我又将稿件送到张良手里,从此我开始了与张良一家漫长的交往。
后来,张良社长把我书稿推荐天津百花出版的编辑刘涛,我收到过刘涛一封改稿信,很恳切的提出了许多改稿意见。
我记不清去张良家多少次了。有一年我和妻子去济南看病,我们在他四女儿家里住了一个晚上,正巧张良社长患上“吊邪风”,已在省城治疗了很长时间了,效果不佳。我细心地给他切脉望舌,开了小方,没想到十几天后,他的病痊愈了,特意来信致谢。
我与张良社长交往了十几年,让他审阅过很多中篇、短篇小说,直到他退休,没能在清河出版社出版过一篇作品。
多年后,我突然收到他从美国给我来过一封信,是他北京的朋友转给我的,原来张良社长已移居美国,信里还问到我的那部书出版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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