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进京送稿第2/2段
我苦笑一下,问:“那部书稿呢?”
“书稿俺揣在怀里,给苗老带的礼品都丢啦。”
“只要别掉了书稿就行了!”我说。
这部《杏花院》凝聚着我太多太多的心血了。
妻子告诉我,临出门时她仿佛有种预感,就把一盒救心丸带在了身上,没想到我突发心脏病,在我昏迷时,她把那急救的药丸塞进了我的嘴里。
我感激地望着妻子,觉得自己又有了力量,我既然又活过来了,就必须把这部书稿送到京城,我奋力挣扎起来,又蹒跚着朝补票的窗口走去。
我站在补票的队伍里,回头看见妻子怔怔的站在那空旷的广场里,寒风撕扯着她的头发,她的脸煞白,没有一点血色,孤零零的站在那里,两眼干巴巴地望着我,那眼神是我终生难忘的。早晨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她的脚下踩着冬天的残雪,怀里抱着那部书稿,好像怕被别人抢走。
下午三点,我和妻子又踏上了去京城的火车。残阳里,火车喘息着通过黄河大桥,窗外的母亲河已近干枯。黎明,火车到达京城站,站外飘着雪花,寒风抻动着雪花刮过来,发出尖厉的叫声,车站广场上还是黑黝黝的一片,我和妻子蜷缩在车站候车室里,两个人背靠背坐在一起等着天亮。
苗老住在西直门内前半壁街19号,那是条不出名的小胡同,与车水马龙,高楼大厦成群的京城很不协调。一个陈旧的木门上锁着一把铜锁,门前有棵古槐树,是一所老式京城四合院。我们在门口坐了半天,等来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太,问起苗老此人,她告诉我苗老已经搬到工人日报社去住了。
下午,在鼓楼北面,找到了日报家属院,找到了苗老的新家。开门的是苗老的夫人,头发乌黑,年龄五十多岁的样子,他夫人听说我们远道而来,很热情,嘘寒问暖,倒水泡茶。
晚上我们夫妻住在工人日报社招待所里,招待所是一处地下防空洞改装成的旅馆。晚饭后苗老来看望我们,我是第一次见到苗培时老人,他中等身材,满头白发,满面红光,鹤发童颜,两眼炯炯有神,眼里闪烁着深邃的光辉。说话声音如钢,洪亮而无一丝嘶哑。苗老是一身旧式打扮,脚下是一双青布鞋,身上穿的是带疙瘩钮扣的那种对襟棉袄。
我被这个精神矍铄的老人震撼了。
谈话中,他告诉我他的著作《慈禧传》香港出了盗版,很生气。苗老给我介绍了出书的难度,并说一定要找高水平的学者审稿,我们谈了两个多小时,我送80多岁的苗老走出地下招待所时,想扶他一下,他说:“不用,我自己走!”
1993年农历12月31日除夕,我收到苗老写来的一首诗。
爆竹震耳旧岁除,
红色新符换旧符。
一言寄君供参考,
山珍海味岂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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